他迷茫間,李式微已經往前頭走了幾步,陸氏也已下來,別有深意的看了謝慎一眼,又問李式微道:“我瞧著郡主竟是與我家這馬奴相談甚歡?”
“閔夫人府上這馬奴,似乎格外不一般,貌似我以前見過的一個人。”李式微含糊道。
陸氏又往前走了幾步,靠近李式微道:“這事我也只與郡主說,他并非馬奴,實際上是謝侯爺的弟弟,郡主想來對謝家,對謝慎的境況也多有了解吧。”
李式微點點頭。
陸氏又道:“我曾有意無意的幫過他幾回,就此熟識,又看他可憐的緊,平日里常邀他去府上吃個飯什么的,這一回聽聞我要來澹臺府上坐一坐,因想瞻仰澹臺老大人的風采,便作馬奴裝扮隨著我過來。”說罷這一前因后果,陸氏便又囑托謝慎跟上來。
“閔夫人真是心善。”李式微面上平靜,內心里頗有些納罕,如閔國公府這般門第,若無要緊干系,怎么肯隨意的將一個偶爾替其說過幾句話的謝慎請進府里,卻也只是一想,隨后又道,“不過他今兒個怕是見不了澹臺老大人。”
婚娶事宜說到底出面的皆是婦人家,尤其澹臺老大人早已不管閑事多時了。
陸氏道:“也不過是想著讓他碰一碰罷了,真要能見上澹臺老大人一面,也是好的。”
她們說話間與小魏氏、安氏走到了一塊兒,迎面而來的是早已等候多時的澹臺府上的管事,忙將她們給請進府來說:“因得知幾位要來,便一直侯著了。”
澹臺府雖說也是魏朝底蘊深厚的家族,然近些年來,因為子嗣上的不豐盈,卻已漸入頹勢,尤其到了這一代,嫡系里也僅有澹臺明月和……澹臺夫人腹中那一個。
也因此,相較于澹臺府上往日里的清高做派,現下便越發的平易近人了幾分。
陸氏她們被迎進了澹臺府中老夫人的屋子里頭,澹臺老夫人也早已等候多時了,就瞧著她們打趣道:“平日里不見你們來我的府上,凈是湊著堆兒的過來。”
“我們這不是想著能讓伯母您少操一些心,只用招待一次人也就罷了。”陸氏與澹臺老夫人熟識,聞言便也笑著回應。
澹臺老夫人頓時叱她道:“分明也是做母親的人了,竟還跟從前一樣,沒個大小。”
說話間澹臺夫人就招呼著她們坐下,安氏忙說:“澹臺夫人如今身子重,想來不易多動,總歸我們幾家也都熟識,不用這般招待。”
李式微便順著澹臺夫人的小腹看去,赫然已高高鼓起,不由便問說:“澹臺夫人這是幾個月的身孕了。”論起來她與澹臺夫人還是一輩的人,叫姐姐卻也不合適,素來都是尊稱‘澹臺夫人’的。
“約摸有八個多月了。”澹臺夫人面上血色并不甚多,想來也是勞累得有些過的原因,又與李式微道:“郡主是來尋明月的罷,她今兒起來還念叨郡主來著,就在后頭院子里,我讓人帶你過去。”
李式微到底只是還未及笄的小姑娘,不適宜待在這兒聽她們說一些小兒女婚事。
李式微自也乖巧的退下,去尋了澹臺明月。
陸氏和安氏又忙讓澹臺夫人就靜靜地坐在那里,小魏氏也隨著她們說,澹臺夫人并沒有堅持,便坐到了一旁,“我如今身子是有些重,不過一些事情還是能做的,就是不大方便。”
又轉頭問小魏氏,“這位夫人是?怎么都不大見過。”
“是定侯夫人。”安氏替她回道。
澹臺家的人雖沒見過小魏氏,卻也曉得先前魏氏是有個妹妹也嫁到了京都,正是做了定侯的續弦。
小魏氏也道:“我姐姐早早的去了,留下寒哥兒這么個孩子,身邊又無親無故的,這孩子命苦的緊,早前便定好的婚事竟到如今才提上日程,我這個做姨母的想著怎么也得過來瞧一瞧,與他定了親的姑娘家人品怎么樣。”
這話一出,不止澹臺家的人不悅,安氏也不由皺眉。
“你這話說的,好似我們就不是寒哥兒的親人一般,尤其寒哥兒還是我們府上的嫡長子,是殿下與國公爺都一直護著的。”不管在府內如何編排沈謝氏虧待沈蕭寒,可換到了外人跟前,安氏還是明白家丑不可外揚的,暗怪小魏氏不懂取巧,即便聽了沈謝氏的話要毀了沈蕭寒和澹臺明月的這門婚事,卻也沒有這種將一干人等都給得罪了的說法。
小魏氏面上就頗有些不好看,想著沈謝氏莫不是誆她的,分明說安氏不會給她使絆子的。
卻說澹臺老夫人也不是個善茬,登時就瞪著眼睛看向小魏氏道:“長公主殿下莫不是越來越糊涂了不成,真是什么上不得臺面的人也能往出帶,到底只是定侯的續弦罷了,也敢對我們家姑娘指手畫腳了。”
澹臺老夫人與鳳陽長公主是一輩的人,澹臺家的家風一向又正,只看著先前皇后得寵,偏澹臺大人也敢當面參皇后一本,就曉得他們是不懼怕皇權的。
分說小魏氏到底是誰做主讓帶出來的,鳳陽長公主卻是當家人。
這事是沈國公府無理在先,不要說小魏氏不是沈家人,可她既是跟著沈家人一道兒來的,代表的就是沈家。
安氏忙賠笑道:“明月姑娘自然是頂頂好的,也是近來定侯夫人夫家有些難處,暫住在我們家,聽聞此事非要跟著過來。”
“歸根到底也不過是湊熱鬧罷了,至于殿下,殿下是托了閔夫人過來的,我們也都是陪客罷了。”
真要被鳳陽長公主曉得安氏把這事搞砸了不成,還讓澹臺老夫人對其有了成見,長公主不會去尋澹臺老夫人說些什么,至于小魏氏,到底不過是外人,不怎么來往也就是了。
可安氏,卻是切切實實要在沈國公府討生活的,少不得要被長公主數落,外加覺得她擔不起大任。
安氏是個有野心的,可沒想過一輩子只做個三夫人,于是忙將陸氏給推了出去。
聽到陸氏,澹臺老夫人的面色這才好了些,陸氏到底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是長公主托了我過來。”陸氏抿了一口茶道,“就是怕有些人不安好心,會壞了事情。”可謂是直接說到了小魏氏的臉上。
關于小魏氏其人,各家里其實都不大看得上,尤其前兒個沈知微回到閔國公府后就與婆母陸氏說了其間糾葛,自是擔憂沈謝氏并小魏氏之流會在沈蕭寒和澹臺明月的婚事上作祟,而陸氏瞧著溫柔小意,其實卻是個最直接不過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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