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李式微這尊大佛給送走,謝夫人當即便令婆子拿了謝白宛過來。
謝思沅是明白因著謝白宛性子倔強,認死理,因此在沒出何式微這樁事情的時候,謝夫人對謝白宛就沒幾分好臉色。
后來謝白宛揪著何式微失蹤這一事不放,甚至差一點鬧到了謝侯爺的跟前——也虧得謝侯爺近些年來沉迷于道教,專注于煉丹,才被謝夫人輕易的給唬弄了過來,后謝夫人更是令身邊的婆子掌摑謝白宛,偏謝白宛不認錯,直打的臉上都沒一處好的地方,到最后被打暈了過去才作罷。
一直到如今,謝白宛再沒到謝夫人跟前去找不自在。
謝夫人她們只以為謝白宛是學乖了,直至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卻不一定要怎么對謝白宛呢。
謝思沅憐惜謝白宛失去了母親,父親又是個不中用的,于是也連忙跟了上去。
就見著謝夫人的屋里,兩處的婆子皆是兇神惡煞的,白氏和小蘭氏分別立在了謝夫人的兩側,很是有些惡寒的看著謝白宛。
“宛姐兒,你可知錯?”白氏先問道,“今兒謝府因為你的魯莽極有可能陷入危難之中,你也是謝家人,也不想看著謝家不好罷,聽大伯母一句勸,去大理寺那里將你母親失蹤這一樁案子給撤了罷,左右大伯母再替你在你祖母跟前說說好話,也可免了一場責罰。”
自母親去世后,謝白宛自覺已將這謝府中人的真面目給看了個透徹,昔日里看著仁慈善良的大伯母其實不過是偽善罷了,如今白氏這樣說,也不過是想著她年紀小,唬弄她罷了。
只是在經歷了上一次被謝夫人下令毒打后,謝白宛已經明白了,你不能跟著這些人明晃晃的對著干,起碼在她羽翼未豐之前不能。
因此謝白宛只是哽咽道:“謝家生我養我,我當然不想看到謝家不好,可是我也不能不顧我母親。”似是極痛苦為難的模樣。
聽到她這樣說,謝夫人僵硬的臉上才有一絲松動。
白氏耐著性子與謝白宛道:“你母親是謝家的罪人,她與人私奔,敗壞了謝家的名聲,我們不聲張是為你母親好,為何家好,也為我們謝家好,如今你到郡主跟前這一鬧倒是好了,京都所有人家大抵都要曉得何家出了個不守婦道的女兒,謝家管不住兒媳,而你的將來也因有這么一個母親而備受污名。”
“索性你今兒才報到大理寺,事情還沒鬧的太大,還有轉圜的余地。”
“再者你母親如今已然失蹤,供養你的是謝家,謝家一日在,人們說起你宛姐兒,便還能稱你一聲‘謝侯家的三孫小姐’,若謝家不在了,你又算得了什么。”
“可我不過是想給母親討個公道罷了,謝家怎么就會不在了呢?”謝白宛立時抓住白氏話中的漏洞道,“我先前也只是懷疑莫不是府里底下哪個看我母親不順眼的仆人害了母親,并將她拋尸荒野,毀壞她的名聲,難道這事跟謝家有什么關系?”
謝夫人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頗是不悅的看了一眼白氏。
小蘭氏立時出口道:“你誤會你大伯母的意思了,她呀是怕我們家因為你母親這事被圣上知道了,責備我們家,若失了帝寵,我們自然什么都不是了。”
謝侯家不同于旁的簪纓世族,之所以能封侯靠的不是功勛,而是帝寵。
誰知謝白宛偏天真道:“我母親是府上的三少夫人,貿然失蹤自然是要報官的,本就是合情合理,為何會因此失了帝寵?再者我觀今日明珠郡主為人是極通情達理的,而今上是明珠郡主的小舅舅,自然合該同郡主一般通情達理,怎么會因為這區區小事而怪罪我們家呢?”
她今日比之往常是伶俐幾分,可謝夫人看著她巧言善辯的模樣,心中的厭惡感莫名便更加深了幾分,心道到底是何式微那等卑賤之人所生的女兒,無論是何等模樣都討不了她的歡心,戾氣也漸漸的浮現了起來。
“你只說到底去不去將這樁案子給撤了。”謝夫人不耐煩的問道,“我們謝家的家丑容不得外揚。”
謝白宛敏銳的察覺出危險,掩下心慌道:“恕難從命,孫女也不過是想給母親討個公道罷了。”
她小小的身子跪到底下,不過是個八歲的少女罷了,目光卻是仞的堅定。
“許媽媽,拿藤條過來。”謝夫人吩咐道。
謝思沅登時明白謝夫人要做什么,只將謝白宛給護到懷里說:“母親,宛姐兒她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罷了,她不懂事,你不與她一般見識也就行了,何必要上刑呢。”
“讓開。”縱使是對著親生女兒,謝夫人如今也沒幾分好臉色,“別以為我不曉得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要曉得你是我謝家人,何氏不過是個外人罷了,做甚么非要吃里扒外?”說著便讓人將謝思沅給拉開。
許媽媽揮舞著藤條一下一下的抽打在謝思沅的身上,偏她一動不動的就那樣承受著,漸漸的受不了了,將整個身子縮到一起,痛到極致時便想起了母親。
母親何式微瞧著是個柔軟的人,可其實性子堅韌的很,那些不曾得到謝夫人喜愛、謝三郎呵護的歲月里,卻依然還是用一雙臂膀將她們呵護著長大,一晃眼,謝白宛就已經八歲了。
從前是母親護著自己,謝白宛心想,那從今往后,就由她給母親討回一個公道,再護著妹妹長大。
這樣一想,身上的那些痛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眼看著謝白宛就要被打暈了,然而還不松口,謝夫人的耐心有限,當即讓許媽媽停了手,將謝白珍給帶到了謝白宛的跟前。
“宛姐兒,分明你一句話就能逃了這一頓責打,怎么偏偏你就是不聽話呢。”謝夫人恨鐵不成鋼道,“祖母到底心疼你,不忍心你被打壞了,然而我身為謝府主母的威嚴在這里,也不能就這樣放過你,不妨就讓珍姐兒代替你受罰罷。”
于是許媽媽拿著藤條便站到了謝白珍的身后。
謝夫人明擺著是要用謝白珍來威脅謝白宛,而謝白珍偏偏是謝白宛的軟肋。
這個妹妹如今不過才六歲罷了,平日里又乖巧的很,時常跟在謝白宛的身后,謝白宛自己被打被罵都可以,可讓她眼看著這么點的妹妹被打?謝白宛的面上頓時有了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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