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明月既應允了會勸說沈蕭寒,而平素里兩人一個在宮里齊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另一個在宮外,若不趁著今日有蕭太后作掩飾,怕沒什么見面的機會。
因此李式微當機立斷,便立馬去外頭尋了沈蕭寒過來。
沈蕭寒原還不知道要來做什么,待見到澹臺明月的時候,呼吸猛的加重了幾分。
他有些膽怯的問道:“你在宮里生活得可還好?”
他是有些害怕聽到答案的,想著齊皇后那樣對澹臺府上下,如今澹臺明月就在齊皇后的眼皮子底下,齊皇后怎么會讓她好過呢。
“是我沒用,沒能護得住你。”沈蕭寒自責道。
“當日的事情本就突然,更何況齊皇后為了對付我澹臺府上下,圖謀已久,別說是你,即便是你的父親沈國公出面,怕也不會有什么改變。”經過這么幾年的沉浮,澹臺明月再度想起往事,依舊不能釋懷,可她終歸還是明白了其中的彎彎道道。
那到底不是簡簡單單可以開脫的罪名,那是謀逆。
齊皇后是圖謀已久,而孝帝則是明晃晃的要給齊皇后出氣,犧牲澹臺府上下。
“再者,我未必就軟弱到需要你護著的地步,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是。”
澹臺明月并非是一般養在深閨的嬌弱小姐,尤其如今又在齊皇后跟前歷練了這許久。
“寒郎。”澹臺明月抬頭認真的看向沈蕭寒道:“認命吧,你我這一輩子終究是不可能了。”
“就當是有緣無分,你自去尋你生命中的真命天女吧。”
二人自六歲之后雖然鮮少碰面,然而那么多年的書信交流,讓沈蕭寒早已深刻的明白澹臺明月其人,他執拗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然你必定也該知道,我認準了你,是一生一世的,倘若我聽了你的話,去娶旁人,不說我心中煎熬,對旁的姑娘也不公平。”
“是......我家中長輩要你來勸我的罷,你不用多說,沒用的。”
澹臺明月有些不忍的看向沈蕭寒,終究是硬聲說道:“是你家中長輩要我勸的你,但這些也是我的心里話。”
“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是一種拖累。”
“拖累?”沈蕭寒一度還以為他聽錯了。
“是,是拖累。”澹臺明月終是道,“雖說在這宮里每時每刻都是煎熬,但總歸還是有人,是看一眼便能溫暖人的心靈的,正如太子李恪之于我,便是救贖。”
“我心悅他。”
“然因著你的存在,總是讓我有些束手束腳的。”
“畢竟眾所周知,我和你自幼定有婚約,青梅竹馬,情深甚篤。”
“他......也是這樣以為的。”
“我是想著,若你能另外娶妻,也許他就不會疑心我心中還有著你。”
“你也知道,他那樣一個高風霽月的人,怎么會娶一個心中有旁人的人呢,縱使這只是他以為的,我其實早在被齊皇后留在身邊的那一刻起,便對你死心了。”
沈蕭寒當然是不相信她這一番說辭的,因而問說:“可太子畢竟是齊皇后所生之子,你怎么會完全毫無芥蒂的喜歡這樣一個仇人之子,不,你定然是想勸著我娶妻,所以才這樣說的。”
“不!”澹臺明月堅定說,“他雖是齊皇后所出之子,可他跟齊皇后是完全不同的人,他是端方君子,如玉一般溫良,他的身上沒有一點點類似齊皇后身上的戾氣,他......其實也是很不喜歡齊皇后的。”
她說這話時面上帶著些溫和的笑意,那是陷入情愛中的女子慣常會有的。
沈蕭寒一時竟也遲疑了。
她又說:“寒郎之前一直說我是你的救贖,那么于我來說,太子李恪便是我在這孤寂后宮之中唯一一抹溫暖。”
“所以,我如今尋到了我真正的心上人,寒郎,你也別將自己困擾在過往里,那些年里的鴻雁傳書,不過是兩個同樣孤獨寂寞的人互相取暖罷了,也不過區區十年而已。”
沈蕭寒至今不敢相信澹臺明月所說的是真的,可她面上的神情又偏偏作不得偽。
“也罷。”沈蕭寒胸口隱隱作痛,這種痛感竟比當時因澹臺家的變故而不能與澹臺明月成婚時的痛感更甚。
他大抵明白,自己約莫是真的要徹底失去澹臺明月了。
“若你真心喜歡李恪,那么我自然是希望你幸福的。”可他并不覺得,往后他的人生里會有誰能取代澹臺明月。
要他另娶妻子,與并不喜歡的人度過一生,他還是做不到。
“你如今知道了我的心意,便合該曉得我們之間已絕無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何苦要自己獨自支撐著,違背鳳陽殿下的意思,違抗沈家的意思,讓皇后以為你對我還有著留戀,我還能作為制衡你的棋子。”
“這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沈蕭寒自是有著自己的考量的,“我想著若皇后一日覺得你是我的軟肋,一日便會優待于你。”
澹臺明月卻道:“可我不需要,我并不想作為皇后制衡沈家的一枚棋子被死死的綁在皇后的身邊,我更希望擺脫這種束縛,也唯有這樣,我才有機會能夠嫁給太子。”
她理智而又情形的與沈蕭寒說這些。
沈蕭寒晦澀艱難道:“可若是齊皇后覺得你沒了利用價值,會不會......殺人滅口?”
畢竟澹臺明月對齊皇后的恨意,縱使百般掩飾,齊皇后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她已經忘記了過往。
齊皇后之所以留著澹臺明月,一方面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另一方面是篤定自己手段過人,區區澹臺明月,縱使恨意滔天,在她的手底下卻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來。
澹臺明月冷靜自持道:“這你便不用擔心了,我自有我的法子。”
“是靠太子李恪嗎?”沈蕭寒酸澀的問道。
澹臺明月殘忍道:“關鍵時候,他會為我說情的。”
這一刻,沈蕭寒突然意識到,澹臺明月進宮雖只有三年,然也正是這三年,卻將他們給徹底的分割了開來。
良久,他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么我應了你。”
澹臺明月的心陡然放下,明明已經得償所愿,可卻依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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