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氣急攻心之下哮喘不禁又發作了,還是因著旁邊就是郎中,并用藥及時,方才止住。
她枯坐在榻上一天一夜,只覺得自己這一生簡直是糟糕透頂,甚至想就這樣去了,也好過眼不見心不煩,然想到賀蘭漫之嬌柔做作的模樣并她的一雙兒女,白氏就又舍不得了。
她這心中著實是苦悶,又無人分擔,白氏想了想,終是去尋了李式微,這畢竟算是她在謝府中唯一一個不曾交惡,甚至還有著過往情分的人。
李式微原睡得正好,聽到外頭白氏的聲音,到底還是起了來,這不免讓睡在她外頭屋子里頭的謝慎頗有些不耐,“如今都這個時候了,她不睡也不想著旁人要睡。”
又說:“你瞧著如今白氏可憐,卻沒見到當初她兇神惡煞時候的模樣,卻作什么還要去見她。”
李式微耐著性子道:“若非萬般無奈,她也不過深夜過來,我也不過就是去看一看罷了。”
謝慎自然不會在這上頭反對她,因此道:“稍微看看便回來罷,索性你同她最大的干系卻也不過是年少時的那些情分罷了,至于旁的,卻什么都沒有了。”
他這也是表態,那便是雖然作為謝思炯并白氏的九叔,他對這“侄子并侄媳”是沒有半分感情的,同樣李式微作為她的妻子,并謝思炯與白氏如今名義上的“九嬸”,便更不必看在他的面子上對這些人有什么同理心了。
“我這樣說,也是為你著想,你不曉得這兩口子的心思有多黑。”畢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李式微還是頭一次瞧著他一次性的說這許多話,就笑道:“我都曉得。”
跟腳出了屋里,就見著白氏一副憔悴的模樣,面上滿是淚痕,忙將白氏給扯進了外頭屋里,就問說:“這究竟是怎么了,謝思炯娶賀蘭漫之為平妻的事情你也不是頭一天曉得,先前卻還能繃得住,如今卻怎么成了這副模樣。”
“郡主。”白氏只叫了這一聲,便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你卻是不知道,賀蘭漫之那小賤蹄子是怎么對我的,支使了底下的婢子在我用的膳食里頭做手腳,讓我犯了哮喘差點去了且不說,末了卻還在大郎的跟前裝可憐扮無辜,讓大郎以為這是自編自演的一場鬧劇,我......我委屈啊我!”
年過三旬的白氏,眼下卻伏在李式微的肩頭哭泣的似一個可憐的孩童一般。
李式微面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你到底是看不透,還是不想看透。”式微伸手,拂過白氏的鬢角,“白姐姐從前也是世家里頭出身,以大家閨秀的身份下嫁給謝思炯。”
“若放在從前,即便這一切就是白姐姐自編自演,怕是他也只會說白姐姐做的好,跟腳將那些白姐姐看不慣的人給收拾了。”
“可如今呢?”
“白姐姐和他夫妻二十余載,合該明白你的枕邊人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精明、圓滑、世故,又怎么看看不透賀蘭漫之的那些小把戲,之所以向著賀蘭漫之,無非是看白姐姐如今你毫無依仗,既然這樣,他又何必得罪有皇后撐腰的賀蘭漫之呢?”
“更不要說,那賀蘭漫之還尚且年輕,如一朵嬌美的花兒,卻也難怪。”
“誰讓白姐姐你嫁了這么一個自私涼薄的男人,一切便也只能受著了。”
白氏聽著這些話,死死的咬住嘴唇,壓制著自己的哭聲。
是,這一切她都知道,卻還是想自欺欺人。
那畢竟是她曾經選擇的男人,如今這一切也算是自討苦吃?
可白氏終究不甘心,從堂堂平北將軍府的嫡長女,至如今落魄的謝家婦,憑什么?
“其實白姐姐已經很幸運了,畢竟前頭有著一個在失去夫君寵愛,并為謝夫人百般厭惡,爾后被謝家合謀害死,一尸兩命,且死后還要被人誣陷是與人私奔的何氏相比,已經是很好了。”式微在白氏瀕臨崩潰之際,突的又提起了何式微。
白氏以往對何式微是不屑一顧的,畢竟何氏與她相比,僅僅身份上,就是云泥之別。
她也從來都不曾想過自己會落得與何氏一樣的下場。
可如今白氏深深的疑惑了。
畢竟現在她比何氏好不了多少。
當初謝家三郎在長姐沈謝氏并謝夫人以及白氏、小蘭氏這些妯娌的撮合下,與明珠郡主李式微因有了一面之緣,致使當時尚且青澀年少的李式微對他一見鐘情。
因此謝氏謀劃著要殺害了何氏這么個絆腳石,從而讓謝家三郎能娶得郡主,從未讓整個謝家沾光,并更上一層樓。
而今白氏的境況相比當初的何氏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縱使有個好的出身,可到底為家族所棄,是棄子,同當初的何氏一樣,是沒用的人。
再者,當初謝三郎有明珠郡主。而今謝思炯的跟前有如花似玉的賀蘭漫之,同樣身處“高位”。
那么可以想象,謝思炯為了這賀蘭漫之,舍棄白氏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白氏甚至絲毫不懷疑,她的下場可能會比何氏還要糟糕。
瞬間,白氏面色如紙。
“不過本郡主聽聞,當初何氏落得那樣的下場,其中還有白姐姐的手筆,當然我不是指責白姐姐什么,畢竟白姐姐也是看著我長大的,其間的情分自是那已死的何氏無法比擬的,但是......”式微嘆息道,“你說著會不會是那何氏自覺死的冤屈,所以不甘心,以鬼魂從中作祟,來尋白姐姐償還了呢?”
白氏冷不禁的身子一抖。
這時候其實很多人是很有些迷信的,尤其謝家的當家人謝侯爺從前還沉迷過一陣道教。
對鬼神之說,人們一直以來都是晦澀莫深的。
尤其白氏......她自己便是個心虛的。
“不......不會吧,那何氏素來良善,即便是死了,也不會這般記仇罷。”白氏冷不禁竟是失言了。
李式微一臉恍然大悟道:“原來本郡主所聽聞的那些傳言并非虛言,而是事實,若不然怎的白姐姐竟沒反駁。”
白氏又一次面如白紙,再加之心虛難捱,匆匆與李式微道:“方才因太過傷心,都忘了我那里還有些事情沒做呢,便不與郡主多說了,且先走了。”
瞧著白氏落荒而逃,式微唇角勾起一個奇異的笑容,并讓春和帶話與賀蘭漫之說:“白氏如今已然是喪家之犬,倒不妨緩著些來,一步一步的卸開她的心房,讓她自個兒奔潰而死的好。”
春和忙領命下去了。
至白氏,雖說后頭有跟著的婢子,可她總覺得暗處里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眼前不禁然冒出何氏臨死時猙獰的面孔,一時間竟是暈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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