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舍大路的這邊,藍衣少女隔岸瞧著。明明是陽春四月的光景,她卻瞧出了一身寒意。
這些年江湖混跡,三教九流的人接觸不少,富陽那樣的地方,人情世故,陰暗晦澀她也明了。可是明明是這樣明麗的風景里闖出這樣一幕,卻叫她生出些不平不憤的憐憫來。
如果當初她就那樣跑了,為了躲避云墨他們,不得不掩蓋自己的一切,是不是終有一日,自己也會落到這樣的光景呢……
那么當年的,他們一家舍棄了一切,祖父祖母究竟是如何從南疆那么遠的地方逃到富陽的?
她忽而不敢想了。
另一邊,那農婦見那乞丐居然撿了餅子吃了,愈發的怒火中燒。
“要死了,你還敢撿!我讓你撿!讓你撿!”那農婦打的更狠了。
那叫花子依舊跪在地上,拼命的往嘴里塞吃的,一笤帚狠狠的打在他的背上,將嘴里的一口餅生生的給打了出來。終究身體不支,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我讓你撿!”那農婦依舊不依不饒。
阿音微怒的眸子微微一斂,略沉的聲音幾不可聞:“去。”
聞言,不過頃刻間,一襲黑衣的川北便牢牢的握住了那農婦的手。
那臟兮兮的叫花子,小小的一團縮在地上,神智似乎已經不大清楚了,一雙被長發遮住的眼睛模糊的瞧著匆匆走來的人影:是個姑娘。
阿音上前,瞧他不像暈過去了,便俯身問了一句:“你還好么。”
叫花子蜷在地上,沒有反應。
“小姐,莫不是個聾子。”絲雀有點兒擔心阿音,不由自主的靠了過來。
阿音索性蹲了下來,聽見那農婦“好心提醒”道:“這位小姐,這個叫花子是個啞巴,估計也聽不見你說話,您別理他。”說著便把手腕從川北梳理掙脫了出來,一來厭惡的瞧著那叫花子,“他在外面村口徘徊了好些日子了,身上臟得很。”
阿音卻仿若未聞,伸手從絲雀懷里又拿了兩塊餅子遞到那叫花子的跟前:“這些都給你。”
那叫花子聽見有吃的,終于有了反應,抬頭瞧著她,卻依舊沒有說話。
阿音心說真是個啞巴,便趕緊吩咐道:“來人,將他扶起來。”
可是這回,幾人都有些遲疑了,聽見絲雀說道:“小姐,他身上真的臟得很,不然咱們把吃的放在他跟前吧。”
阿音聞言,抬眸瞧去,心中不知為何,不大是滋味。這些人,說到底畢竟是澤夢山莊里富養,自然是不愿伸手碰一碰的。
見狀,她便自己伸手一把拉住了那叫花子的胳膊,意外的很瘦:“能起來么。”
那叫花子身子一僵,竟沒有動。
阿音一時拉不起她,聽見一旁川北沉聲道:“小人來吧。”說著便俯身將那叫花子拉了起來。
“老板娘,你的肉湯呢,端一碗給他。”
“這……這……”
“他在這里吃,不會臟了你的地方。”
那農婦見狀,無奈一嘆,只好轉身去端了一碗肉湯來。阿音叫人端了馬車上的腳凳給他坐下,瞧著他也不管肉湯有多燙,便低頭吃了起來。
阿音伸手將絲雀手的餅子拿了兩塊放在他手里,沒有再說什么,便轉身離開了:“大家也吃點,我們好趕路。”
那叫花子抬頭看了一眼阿音的背影,低頭繼續默默的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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