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絲竹有些狼狽的逃離了皇城,心里卻久久不能平靜,她的心告訴她,那個男人她應該認識,同時也告訴她,阿音的身邊應該出了岔子,有人悄悄的盯上了阿音許久,而她現在才察覺。
究竟是誰,身份未明。
絲竹握著受傷的胳膊,狼狽的落在宮墻下的時候,慕遠征已經等了許久。
“你受傷了。”慕六想要去扶她,卻被她給躲開了。
慕遠征聽到聲音,愣了一下,連忙挑了簾子看來:“怎么回事?”
絲竹搖搖頭,一言不發。慕遠征見狀,下了轎子道:“你上來,先送你回去。”
“不必。”她誰也不信了,“我自己……回去。”
“……”慕六一時不解,聽見慕遠征說道:“不行,你如此走了,我不能確定你會去哪里。”
絲竹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捂著胳膊徑直想要離開。慕遠征見狀,蹙眉道:“攔住她。”
慕六自然不會是絲竹的對手,可是此刻沒有旁人,他只能橫刀攔在了她的面前:“你都受傷了,還是跟我們走吧,一會兒引來侍衛就不好了。”
絲竹本來想動手,可是想想阿音十分在乎這個慕遠征,便耐著性子道:“有埋伏。”
慕遠征一驚,看了看她胳膊上的傷口,一下就明白了:“你是說有人走漏了風聲,怎么會。”這件事下午阿音親口跟自己在馬車里說的,外面只有絲雀,絲竹,川北和川南,后來他們跟著阿音回了瓊園,自己借口調用了絲竹,留下了她一人。
沒有旁人了,這些人都是澤夢山莊生養的,怎么會有奸細!
況且除了自己和絲竹,其他人根本就不會知道他們今晚要做什么吧。
慕大公子沉吟片刻,目光驟然一冷:“你懷疑我。”
絲竹不可置否。
慕六愣了一下,隨即急了:“你怎么能懷疑我們公子,大公子對小姐的情意可是日月可鑒的。”
“別說了。”慕遠征深深蹙眉,這事兒十分蹊蹺,可是眼下他們相互不信任,很是麻煩。但是無論如何,他們不能一直在這里逗留了。
“你走吧。”慕遠征覺得她的那些懷疑有根據,選擇妥協阿音的信任。
絲竹聞言,似乎愣了一下,下一刻便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一片陰云之下,再尋不到蹤跡了。
慕遠征回首看了一眼那似乎寂靜的皇城,轉身匆匆的上了轎子:“回去。”有的事情他需要仔細的想一想。
絲竹帶著傷悄然回到聽雪小筑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有躺在床上,一直未能入眠的阿音,聽到了那幾不可聞的動靜,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黑暗中,少女心頭一緊,差點兒霍然起身,下一刻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示意她不要出聲。
是絲竹。
阿音透過淡淡的月色看見她臉色似乎不太好,趕緊撥開了她的手,一臉擔憂。
絲竹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然后指了指睡在踏上守夜的絲雀。
阿音還沒理解她的意思呢,下一刻就見絲竹抬手,干脆利落的將本來就熟睡的絲雀給敲暈了。
絲竹抬手放下了冬日里本來就厚重的床幔,脫了鞋子爬上了床,然后掏出了火折子,印出了一點兒光亮。
此刻,阿音才看清她胳膊上還未完全止住血的傷口,看著挺長,是劍傷。
“怎么受傷了,深么,有毒么?”一邊說,一邊從枕下找出了一條帕子,小心翼翼的給她先包扎了起來。
“無毒。”絲竹只回答了最后一個問題。
阿音看見不僅僅是手臂,手掌也受傷了,連忙從一旁衣服上隨意的抽下了一條緞帶:“慕大哥呢,他沒事吧。”
“沒事。”絲竹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了自己找到的東西,“是他。”
阿音知道她找到了那個史官,在她的胳膊上系上了一個結,才去拿她不知道從哪本書卷冊上撕下的幾頁紙,細細的看了一會兒這人的筆跡,道:“是他,叫什么?”
“周天明。”
“原來真的有這個人。”阿音開始思忖千機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假。
絲竹想了一瞬,抬手指了指她手里的名單:“這個。”
阿音回過神,不明所以的看了過去,只見她指的名字居然是——秦夙!
“這是什么名單?”
“傅皇后,吊唁。”
“……”少女一驚,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指頭瞬間爬遍了四肢百骸,秦夙居然在十幾年前就來過京都,而且吊唁過剛剛去世的傅皇后!
這說明什么?傅皇后的死本來就蹊蹺,跟他有關?云墨的蠱毒,一直找不到下蠱之人,難道是他?
太可怕了……阿音臉色一下子十分難看,聽見絲竹說道:“只是懷疑。”
阿音看著她,拿著那張名單的手不禁有些顫抖:“萬一呢。”萬一真的是他呢,那自己成了什么,自己跟云墨之間成了什么?
秦夙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他來做什么?
慕遠征一直讓自己遠離他,又是為什么?
如果真的是秦夙對云墨下蠱,那么就只有他有辦法,自己又怎么可能避開他呢!
“你的傷?”
絲竹搖搖頭:“不知是誰,有埋伏。”
“……”又是一個驚天霹靂,阿音一瞬間就想到了最糟糕的結果,她身邊的幾人之中有奸細,不知道在暗中幫著誰。
不!不會!往事種種,這幾人雖然會給慕無塵和云墨打小報告,可是他們對慕家是忠心耿耿的,對自己也是關懷備至,有求必應。
窗外皎皎明月漸漸被陰云遮蔽,窗內一方大床,一點朦朧的光下,兩人面對面的坐著,似乎阻隔了外界的一切。
“那人知道我要去找這手跡,那么必定知道這史官有手札,并且在我手里。”阿音看著那些名字,靜了靜,開始順著線索,一步步猜想,“可是絲雀個和川南他們并不知道這手札,因為它一直在你身上。”
絲竹點點頭:“慕遠征。”
“不會,且不說我相信他,他沒有動機。”阿音斷然否認,忽而道,“云鶴還有千機,他們都知道這手札。”
絲竹不語。
“難道這一開始就是陷阱,是想將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阿音指了指秦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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