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巷,慕府。
一大早的時候,慕無塵就看見院子里忙里忙外的很是熱鬧。一眼瞧見慕遠征負手站在廊下,便笑瞇瞇的湊了上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日阿音在慕府過生辰呢。”
慕遠征看著手下小心翼翼的將他準備東西搬運,裝箱,自然而然道:“若不是今年我在南疆耽擱了,應該是在慕府過了。”
“……”慕無塵抽了抽唇角,一撩袍子坐在了廊下,翹著二郎腿看著兄長道,“大哥最近究竟在跟阿音忙什么?”
“忙什么你不知道么。”
“……”所以他是能不招惹慕盛就不招惹他,“我才不信阿音會嫁給你。”
“你信不信都不會對這件事有什么影響。”慕遠征側眸看了他一眼,淺淺一笑,“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不是向來如此么。”
“我忙的事情還不是為了她么,可你總是在背后搗亂算怎么回事。”慕無塵不滿道。
“無塵,大殿下教了你許久,凡是想清楚了再說,你有婚約在身,為了旁的女子這樣的話,還是不要再說了。”
“這婚我一定退了。”
“那便等你退了再說。”
“大哥,我是你親弟弟么,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她,還要跟我爭。”
慕遠征一時訝異他居然開竅了,卻是輕輕一笑:“無塵,我是你親大哥么,我一早就說過我喜歡她,你又為什么要跟我爭。”
“……”慕無塵豁然起身,“這不一樣,是我先找到她的!”
不知為何,聞言慕遠征一雙儒雅的眸子微微深了深,半晌才說道:“是啊,是你先找到了她。”帶著一絲悵然,一絲無奈。
慕無塵一愣,不知道剛才那句話為什么有這么大的殺傷力,自己這是占了上風了?
“先不說我,先前一直在傳大殿要娶她,皇帝的意思,你怎么不去找你的朝玉理論。”慕遠征忽而說道,看見一個侍從差點兒滾落了手里的東西,連忙道,“小心點,要是炸了誰也保不住你。”
“是,是。”那侍從連忙小心翼翼的抱著手里的東西,應了。
慕無塵看了一眼,說道:“我相信朝玉,我一早跟他說了,我喜歡她。”
“你信他?”
“自然。”
“情之一事中,都是難以自禁,你如此蠢,還會信這個。”慕遠征說的毫不留情。
慕無塵一愣,看著自家哥哥,辯解道:“可是如今,不是沒人提他們的婚事么。要不是朝玉從中回旋的話,會如此么?”
“哼。”慕遠征輕笑了一聲看著他,“你以為皇上為何不提這事兒了。”
“為何?”
“母親寫了信遞到了宮里。”慕遠征輕輕一嘆,“具體內容不清楚,但是大致的意思是,讓皇上不要跟她搶兒媳婦。”
“……母親!”
“嗯,一些陳年往事了,不過皇上還是讓著母親的。”
慕無塵一時驚疑不定的看著兄長,他從未想過這件事母親插手了,也未想過如果……
“大哥的意思是,這件事若是聽之任之,朝玉是愿意娶阿音的?”
“不然呢。”
“可是他答應了我待她如兄妹。”
“并無血親,要是形勢所迫,他也只能無可奈何了。”慕遠征不愿再說,“你就當我是在挑唆你二人的感情吧,自然也不必事事都盯著我。”說著便大步的跨進了院中,細細的檢查那些快要裝整完的小木箱子。
慕無塵想了一瞬便不愿再想,搖了搖頭,跟上去道:“這些是煙火?”
“嗯。”
“大哥,你明明知道京都城內非節慶是不能燃放煙火的。”
“自然知道。”
“那你還準備了這些,不怕別人告你以下犯上么。”
慕遠征淺淺一笑:“這要謝謝你的朝玉了,幫我走通了門路,今夜可以。”
“朝玉?你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不是我們熟,而是他心疼自己的妹妹。”慕遠征一語雙關,聽的慕無塵一瞬間抓耳撓腮的,伸手拉了他袖子一把:“大哥,你……嗯?”
有個東西從慕遠征的袖中掉了出來。
晨光下,青衣公子容色微微一動,正要俯身去撿起來,就被對方捷足先登了。
慕無塵打開那張紙,一眼就認了出來:“阿音畫的?”
“嗯。”
“這魚……什么意思?”慕無塵看著那條靈動的魚,十分不解,“看著挺順眼的,不過就單單一條魚畫了做什么。”
“你不認得?”慕遠征順勢試探了一下。
慕無塵細細的看了看:“似乎是個什么紋樣。”
見狀,慕遠征抬手拿了過來,小心疊好:“飾物的紋樣,嬰嬰讓我找一家金鋪,定做首飾用的。”
“為什么不找我。”慕無塵看見他將那張紙小心翼翼的收好,不悅道。
慕遠征不去理他,徑直道:“這些煙火球不能磕碰,你回頭親自帶人送去瓊園,給你一次表現的機會。”
“真的?”慕無塵瞬間一喜,便忘了那魚的事情。
慕遠征點點頭:“我還要去西城接子楓,會晚點過去。”
“慕子楓也去?”
“嗯,嬰嬰的帖子里有他。”慕遠征說著打量了一眼弟弟,笑道,“想開一點,哪日我娶了嬰嬰,你們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多好。”
“……”我想掐死你。
暮色降臨的時候,瓊園里燈火通明。
多少年了,瓊園自有主人以來,還是第一次,在這夜里如此熱鬧。
那些伺候了云墨好些年的下人,也是頭一回,瞧著這瓊園門口,車來車往,賓客如云。
其實阿音的帖子并不多,但是人人都拖家帶口的,這人也就多了。
聽雪小筑。
夜來寒涼,此刻這里卻燈火通明,仆從侍女有條不紊的穿梭其中,熱鬧非常。
阿音在暖烘的房里,剛穿戴完畢,就聽見門外川南說道:“郡主,婁煩世子身邊的隨從,帶了禮物,說要獻給郡主。”
“……齊丹?”阿音不大習慣今日他們都正兒八經的說話,“讓他稍等。”
“是。”
“齊丹世子今早不是遞了禮單進來么?”絲雀好奇道,她明明看見了。
阿音搖搖頭,起身看了一眼絲竹:“出去瞧瞧。”說完便拖著長長的裙裾出去了。
一出大門,便瞧見一個中年男子,穿著婁煩的服飾,雙手捧著一只又長又大的木匣子站在院中。
阿音想了想:“米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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