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辦處。
這幾日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云安皇帝將兵部和南疆的事情盯的很緊,以至于剛剛來兵部的慕無塵忙的焦頭爛額。
“今天,今天一定要給本官一個確切的方案,一個能呈交給陛下過目的方案!”簡章站在正廳里,掃了掃兩旁的官吏,橫眉道,“你們今日一人必須交一份出來,交不出來的,下個月隨本官去城郊尋營。”
聞言,底下終于一片怨聲載道。
兵部雖然管理部分兵權,但是真正武夫出身的人其實只占據了一小部分,大部分人都是科舉仕途考上來的,或是家中人脈安排進來的,真正文武雙全的人也有,比如新進來的慕無塵,但是真正從軍營里面摸爬滾打爬上來的人很少。
好巧不巧,他們如今的老大簡章簡尚書就是一個,純武夫。
按照他們私底下交流的信息,簡章這些年擔任兵部侍郎之后,是有讀過書的,但是啟蒙太晚,不大有用,還是兵營里的那一套非黑即白,不聽話就打到聽話為止的做派。
眼下要是真的拉著這一幫人去城郊尋營,粗茶淡飯睡營帳,整日里不是騎馬就是追馬,還不要了他們的半條命。
此時生死存亡之際,底下那些面面相覷,總要有人敢于犧牲,勇于進言才是。
看來看去,慕無塵是新來的,又是大殿下的左膀右臂,這幾年大殿下跟簡章關系不錯大家也心知肚明。都是自家人,還是小慕大人去吧。
慕無塵正在想怎么接近那個秦夙呢,有人便默默地從身后推了他一把,將他推到了眾人之外。
“大人,慕兄有話要說。”
“啊?”慕無塵反應過來,已經成了眾人的希望了,“……”
“慕二公子。”簡章稍稍緩和了一下語氣,問道,“有話請講。”
慕無塵見狀,只能硬著頭皮道:“卑職覺得,這事兒大人一個著急是急不來的。”
簡章眉心微微一動:所以才拉著你們一起著急的啊。
“這事兒畢竟是關于南疆的,那里是藩王私地,多年跟朝廷拉鋸都不得進展。”慕無塵正兒八經的說道,“依照卑職看,還要請兩個人來一道商議,才能有個可看的法子呈給陛下。”
“何人。”
“鎮南司的梁大人,和鎮南侯。”
“……”簡章默了默,這兩人據說在南疆一團和氣,可是畢竟是對立陣營,恐怕也不好談吧。
果然,底下一片竊竊私語,多半覺得這事兒不行。
“鎮南司指揮使梁鈞,今年并未回京,怎么商議。”簡章說道。
慕無塵立馬道:“哦,那個他二弟,鎮南司防御梁鐘前兩日回京了,可以一談。”
“你怎么知道。”
慕無塵燦燦一笑:“說來巧了,梁清大人,今早來約我家兄長喝茶。”
“……”簡章想了想,“那鎮南侯那邊……”
“那邊我……”慕無塵一聽有戲,正要主動請纓,便聽見外面侍衛匆匆來報。
“尚書大人,鎮南侯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秦夙裹著漆黑的斗篷,跨進兵部正廳的時候,一片鴉雀無聲。
“侯爺。”簡章難得十分官腔的上前抱了抱拳。
秦夙微微頷首:“老遠就聽見你們找本侯,真是巧了……”說著一撩袍子就坐在了上首,“本侯也正要找你們。”
慕無塵站在一旁,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秦夙,說真的,他不說話,只是往哪兒一坐,眉宇間還真有點兒像阿音,只是這冷冰冰的樣子,倒是隨了阿音那句話——不大好相處的樣子。
兵部涌進一股寒流,慕府里卻如沐春風。
阿音沒想到梁清會來看自己,一時有些意外。不過她挺喜歡梁清的,在慕府養病也有半月了,總算是有個人來說說話了。
“原是來找慕大公子飲茶的,卻不想你在府上養病。”梁清穿著一身便服,用她的話來說,她也是前兩日才抵京。
關于東宮和舒家的事情,她也是剛剛知道。昨日還特意去了一趟舒府,許久不見,舒曉晚哀思過度,病瘦了許多,她本想多留,可是舒曉晚卻不大愛說話,她便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想想也是,從前她跟她二姐的感情是最好的。
慕遠征坐在兩人中間,垂眸倒茶:“你來的正好,嬰嬰如今都快荒的長草了,終于有個自投羅網的。”
阿音聞言,一時失笑:“聽說去年大人救了慕大哥一命,這人怎么都不知道知恩圖報呢。”
梁清爽朗一笑:“報過了,我們在陵城,一應吃穿用度都是慕大公子安排的。”
“陵城?”阿音側眸看著慕遠征,“怎么梁大人回京述職一定要去陵城么?”
慕遠征將面前的杯子推到她面前道:“官民互助罷了。”
“嘖嘖……慕大哥的算盤珠子還是往自己跟前撥呀。”阿音說著,狡黠的看了他一眼忽而道,“要我說,救命之恩就應該以身……嗚嗚……”
慕遠征輕輕的捂住了她的嘴,柔聲道:“喝茶。”
阿音嗔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對了,你隨我一道進京的,之后又去哪兒了。”慕遠征家常道。
“奉旨去了一趟北疆。”梁清一想到此事就搖了搖頭,“不去不知道,原來殷氏如今在那里,就差封王了。”
“殷武軾不是一直在京都養病么?”阿音不禁道。
“自從他長子去世之后,如今在軍營里掌權是他那小女兒,殷木蘭。”梁清此次跟殷木蘭打了一回交道,不禁道,“都說她是武曲星,我瞧著確實是個厲害的人物,也就跟你一樣大。”
“才十六?”阿音驚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如今只能在園子里喝喝茶,賞賞景,人家已經統領一方了。”
“你這樣就好。”慕遠征說了一句,聽見梁清笑道:“如今看著慕大哥公子和云姑娘如此,我還真是不知該說什么好。”
“為何?”阿音不解。
梁清含笑看了看慕遠征,直言不諱道:“原以為年底你們的親事能定下了,還想討杯喜酒的,怎么還是從前的樣子。”說著抬手碰了碰慕遠征的胳膊,打趣道,“大公子的手段呢,怎么不都用上。”
阿音看著慕遠征抽了抽唇角,心說:原來九曲心腸怕直腸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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