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雀守在床邊,聞言一下就醒了:“小姐,奴婢熱著參湯,喝點醒酒吧。”
“慕二呢。”
“回去了。”絲雀起身點了一盞燈,“小姐的酒量,怎么就喝醉了。”說著就去拿溫著的湯。
阿音搖搖頭:“不算是醉了……算了,現在什么時辰了。”
“三更剛過。”絲雀說著就將參湯端了過來,“小姐喝了便睡吧。”
阿音接過來,捧著碗暖暖的,聽見絲雀輕聲問道:“小姐有心事,是因為舒曉晚還是因為其他?”
“都有。”阿音垂眸喝了一口,抬眸看著絲雀道,“絲雀,今晚哥哥都還好么。”
“一切如常,只是今日似乎格外的忙,小姐回來那一會兒,碧落閣那邊還未熄燈。”
“還沒睡?”阿音愣了一下,然后將碗里的湯喝了干凈。
絲雀接過空碗道:“小姐睡吧,春日里時氣好,明日奴婢陪您出去散散心。”
阿音抬眸看著她這兩日心情好多了,心里也不由得松了松:“睡不著了,現在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可是……”絲雀抬眸看了一眼今晚漆黑的夜,猶豫道,“這樣晚了,路都不好走。”
“叫他們多點兩盞燈就是了。”阿音說著就掀了被子要起身,絲雀見狀,連忙就拿了外衣給她披上:“要去叫川北川南么。”
“不用了,就自家院子里轉轉。”阿音起身,攏了攏衣襟,絲雀先一步走了出去,叫了幾個侍女點了燈,照亮了廊前的一片。
阿音隨手拿了斗篷,站在廊下看了看夜空,今晚的夜色實在是不美,月殘星也稀,眼下連那輪殘月也被陰云遮蔽了。
少女抬手,在夜風中停了一會兒:起風了。
“走走吧。”阿音說著便緩步出了聽雪小筑。
其實她只是想去看看,云墨是不是睡了,若是沒有,她還是想跟他說幾句話。如今云鶴還在東宮思過,外面就不安生了,這廝要是放出來,她恐怕就沒有那么多精力去查絲竹的主人究竟是誰,以及秦夙和那蠱毒了。
總要想個辦法,叫云鶴安安靜靜的待在東宮才是。
碧落閣外,燈火已然熄滅了,只有廊下留著兩盞小燈,在夜風中輕輕的晃著,有些孤獨,有些冷清。
阿音站在那些侍女之中,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云墨的寢室,忽而想起來,他十一二歲的時候就獨自搬進了這里,這么多年來他都是一個人,不管是夏暑冬寒,還是蠱毒發作,他都是一個人。
這么多年了,他比任何人都要孤獨吧。所以,慕無塵于他而言,不僅僅是朋友,而是唯一。
“小姐,殿下睡了,咱們也回去吧。”絲雀見陰云密布,風也似乎大了,“看來是要下雨了。”
是啊,要下雨了。阿音收回目光道:“這兩日有茶花開了,明早乘著雨露陪我摘兩朵回來,咱們做……”話音未落,她便聽見一絲不和諧的聲音,和在這夜風中不甚明顯。
腳步微微一頓,阿音攏著衣襟站在幾盞燈火之中,一言未發。
絲雀見狀,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不由得蹙眉:“小姐……”
“噓。”阿音示意她禁聲,可是耳邊只剩下風聲,太安靜了。
阿音回眸看著碧落閣的方向,一雙眸子瞇了瞇,穿過這陰云下的濃濃夜色,終于捕捉到了一個黑影!
“有人!”阿音輕呼了一聲,便轉身往碧落閣跑,“杜柳他們呢。”
絲雀他們見狀趕緊跟在身后,卻哪里有她跑得快,只能斷斷續續的回道:“應當……應當在殿下身邊。”
“小姐……危險啊……”
阿音卻跑在前面,而這夜空也不負眾望的掉下了雨滴——下雨了。
那黑影先一步潛入了云墨的房間,悄無聲息,瓊園入籍能有一大半的防衛都在聽雪小筑,云墨身邊其實只有杜柳和幾個親近的侍衛。
來人的輕功極好,隱匿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竟然沒有人察覺。三更過后,正是人酣睡的時候,床上的人也毫無察覺,黑衣人已然亮出了短劍,是一種極其適合刺殺用的劍,看來來人精于此道。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阿音跑的連身上的斗篷都掉了,剛踏進院子就高聲喊了起來:“刺客……刺客!有刺客……”
屋子里的黑衣人聞聲一驚,手里的短劍再無猶豫的朝著床上的人刺了過去,白衣公子青絲散落,危急的瞬間徒然睜開的眼睛,那道寒光已然刺到了眼前。
“哥哥!”
門,被猛然推開,阿音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床前的黑衣人,一口涼氣差點兒叫她背過氣去。
云墨聽見她的聲音,根本無暇去看她,一個翻身,堪堪的躲過了那一劍,黑衣人一刺未中,卻直接將那瓷枕給擊碎了。
云墨眸子一寒,夜色中果斷出手,一掌打在了那黑衣人的肩頭,下一刻便感覺到了一陣寒風朝著他的咽喉劃過。
“哥哥后退。”
云墨身子往后一仰,又躲過了一劍。
黑衣人再刺不中,匆忙間回首瞪了一眼阿音,那眸子像極了夜色下蟄伏的孤狼,叫阿音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云墨在夜色中的視力沒有阿音好,瞬間跟黑衣人對了三招已經是僥幸。
“你別動!”阿音不知道杜柳怎么還不來,情急之下抽出了自己的束在腰間的緞帶,用力甩了出去,一下就纏住了那黑衣人拿著短劍的手腕,用力將他往后一拉,“快跑!”
那黑衣人被拉了一個踉蹌,差點兒從床上摔下來,云墨得了間隙,從床上脫了困境,便向著阿音這邊跑來。
黑衣人沒想到阿音會出手,手里的短劍在掌心一個翻轉便將那緞帶給割斷了。
阿音的手里失了力,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好在云墨沖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就往外拽:“走!”
阿音跟云墨跑出門口的時候,不過只是四五個彈指的事情。
雨比預料中的大。
云墨拉著阿音跑了出來,他沒有穿鞋子,光著腳踩在泥土里,毫無察覺:“你怎么來了。”
“睡不著隨便走走的。”阿音一邊說著,一邊警惕的看著那黑漆漆的房間,似乎下一刻那個黑衣人就會沖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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