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在城南一座不大的小山上,這里極目所望盡是楓林,眼下快要入秋了,有些楓樹已經轉成了紅色或是霞色,間著那些濃淡相宜的綠色,甚是好看。山間一道青石山路,一路拾階而上,便能看見這處香火鼎盛之處。
恍惚間,有點兒像陵山祈寺。
“要是能在這山林間,有一小屋,煮茶看景,也是趣味。”阿音不禁道。
慕遠征已然大步走來,聞言道:“有何不可呢。”
阿音側眸看他,不禁笑道:“慕大哥說什么就是什么。”真怕他去弄個林間小屋來,“一會兒慕大哥要求簽么?”
“來了自然求一求。”
求什么?阿音不傻,可不會第二次自己往上撞。
城隍廟里求簽的廟祝不止一個,大約有七八個,都在大門以內那個鼎盛香爐的西廂院里,那院子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楓樹,瞧著怎么也有幾十歲了,高大的樹冠略微的高過了城隍廟最高的屋頂,也許是年歲大了,早早的就一片紅楓似火。
阿音甫一進來,軟軟和風之下,落葉紛紛,一下就驚了她清澈的眼。
“真是好看。”
“這可是楓樹王,說是活了百年了。”簡蝶說著指了指那火紅似霞的樹冠,“聽說這里求姻緣很靈,好多善男信女都在這里祈求姻緣,看看那些掛著的么。”
阿音聞言,定睛一看,果真看見了樹枝掛著密密麻麻祈福用的紅色綢帶,隱在那層層疊疊的紅色楓葉之下,隨風搖曳,阿音一眼竟然沒有察覺。
少女不禁瞇了瞇眸子,心道:這么多,情之一事究竟是困住了多少人呀。
“嬰嬰,寫一個?”慕遠征從一旁一個專門賣綢子的廟祝那里拿了一個綢帶過來。
阿音搖搖頭:“不必了,慕大哥自便就是了。”
慕遠征聞言也不勉強,轉身剛去拿筆,就有一只手跟他撞了個正著,微微一愣,還沒抬眸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公子?”
“梁大人。”料是慕遠征一時也不免覺得奇怪,“大人怎么也在。”
“還不是四叔他……”梁清說著就要去找人,一回首果真看見梁鑰不知何時已經躥到了阿音面前,青衫女子眸子微微一沉,先道了歉:“不好意思,大公子。”
慕遠征自然也瞧見了,不由得搖了搖頭,笑道:“你也真是操心了,只是這……”說著看了一眼梁清手里的紅色綢帶,欲言又止。
梁清一愣,知道他誤會了,連忙道:“不是不是,這個不是我的……是我四叔。”
原來梁文生上個月升了禮部侍郎,一時間有些人家聞風而動,竟然有那么三四家上門提親,雖然有些人家的條件平平,但是梁文生畢竟名聲在外,這么大年紀了還未娶親,又總是攆著傅家大公子,不免有人猜測了些難以啟齒的理由。
不過梁二叔覺得自己這個弟弟總算有救了,誰知道梁四公子不負眾望,只是在媒人面前露了個臉,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那幾家人家居然都反悔了。氣的梁二叔一口氣差點兒去見先考妣。
“二叔說,趁著現在他還熱乎著,帶他來轉轉,好好地求一求。”梁清說著還不忘回眸警惕的看了一眼梁文生,“他卻義正言辭的拉著我來,要我也給自己求一求,真是……胡攪蠻纏。”
慕遠征越聽越覺得她不容易,便遞了筆給她:“那這是你寫還是他寫。”
“我寫,替血親求也不礙事,要是讓他自己寫……”梁清欲言又止,苦笑了兩聲。
還不知道會寫出什么來吧。慕遠征默了默。
梁清微微彎腰,就著廟祝的案前,工工整整的寫了一句,便將筆遞給他:“大公子應該是為了阿音吧。”
“是啊。”幾分執著,幾分無奈。
梁清手里拿著紅綢看著正在跟梁文生說話的少女,道:“你也真是不容易,明明人都帶來了,還是……”終究沒有說下去。
“反正時間耗在別處也是耗,不如都給她了。”慕遠征說話間已經寫好了,“走吧。”
兩人并肩走來的時候,阿音微微頷首:“梁大人。”
梁文生回首看來,笑道:“阿清,寫好了就快給我。”說著伸手就從梁清手里抽出了那紅綢。
梁清一愣,為何忽然如此積極。
下一刻,她就有了答案,要不是在這廟中她一定以下犯上的將梁鑰暴打一頓。
只見梁鑰忽然含笑拉住了阿音的手腕,抬手就將那紅綢高高的拋起,看著那紅綢穩穩地落在了枝頭,笑道:“小丫頭,我說了咱倆有緣分吧。”
“……”阿音哭笑不得,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寒意,驀然抬眸看去,卻見慕遠征眼中的情緒一閃而逝,不由得抽了抽唇角,這個梁四叔真是會惹惱旁人。
“梁鑰,你鬧夠了沒有。”梁清差點兒背過氣去,上前就扯開了他拉著阿音的手,怒道,“阿音是你晚輩,你有沒有一點兒廉恥之心。”
“誰也沒有規定不能喜歡晚輩啊。”梁文生說了理所當然,“再說了,阿清啊,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謹言慎行才是。”
阿音只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連忙退開兩步道:“我去看簡姐姐求簽。“說完便腳底抹油,往一旁那排廟祝那邊去了。
可是她站在那里看了兩圈,都沒有瞧見簡蝶的身影,便隨意找了個不太忙的廟祝問道:“請問,剛才有沒有一個紫衣女子在這求簽,哦……她的袖口繡著桔梗花。”
那廟祝正在收拾簽筒,聽聞紫衣并未想起什么,只是桔梗花才恍然道:“哦,那位小姐剛才求了一支上上簽,剛解好。”說著便將手里的簽筒放在了桌邊,“剛才進去里面找黃廟祝算吉日了。”
“是么。”阿音松了一口氣,聽見身后慕遠征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沒找見簡姐姐,原來是去里面算吉日了。”阿音話音剛落就聽見了一聲沉悶的倒地聲,正是從那黃廟祝的屋里傳來的,不由得一驚。
這里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慕遠征并未聽見什么,卻見她臉色微變:“又怎么了。”
“不大對勁。”阿音說著便匆匆要往里面去,衣袖卻不慎拂落了那廟祝放在桌上的簽筒。
簽筒倒下,灑了出來,卻只有一支落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阿音匆匆俯身,卻看見那支簽面朝上,赫然寫著——下下簽。
那廟祝趴在桌子上看了一眼,不禁道:“呦,大兇。”
少女動作猛然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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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呦!怎么就大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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