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月閣里的一頓午飯,阿音吃的心肝直堵,回來沒多久,外面就滴滴答答的下雨了。
少女站在廊下,看著眼前一片荒蕪的院子,心里被自己強壓里一天的不舍和失落,再一次泛起了漣漪。
有的人,明明不是自己的,卻給了自己滿世的繁花。有的人,明明和自己血脈相連,卻將她扔進了這一片荒蕪。
真是諷刺。
“小姐……郡主。”絲雀還是不能習慣要時時喊她郡主,“東西都拾好了。”
“嗯。”阿音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不禁道:“有落下什么在瓊園嗎?”
“啊?”絲雀愣了一下,搖頭道,“沒有,連大殿要你抄寫的古籍奴婢都一應帶來了。”
“……我家絲雀還真是心細如發。”阿音扯了扯唇角,喃喃道,“可是我總覺得,自己落下了什么。”
“郡主說什么?”聲音太輕,湮沒在雨中,絲雀沒有聽見。
阿音搖搖頭,嗅到于水中的泥土氣息:“沒什么,我看這院子要好好休整一番,一回頭你跟川南商量一下,看看要置辦哪些,過兩日便去吧。”
“都自己買么?”
“嗯,不過要省著點花,且有一陣子沒有人給我坑呢。”阿音不禁莞爾,“還有屋里缺的,也都記好了。”
“嗯,奴婢知道了。”絲雀看著雨幕,“這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了吧。”
“嗯,今晚的月亮就別想了。”
“沒有就沒有吧,反正也不會跟侯爺一道賞月。”四下無人,絲雀又忍不住小聲抱怨了一句。
阿音伸手接了幾滴雨,掌心微涼:“廚房那邊如何了。”
“都好了,郡主要去看看么。”
“嗯。”阿音說著便轉身往廚房的方向去,絲雀見狀,連忙的拿了雨傘過來,給她撐上:“第一籠剛才已經蒸出來了,不過郡主要有心理準備。”
“怎么了。”少女的聲音和著雨聲,娓娓動聽。
絲雀似乎不大好說,斷斷續續道:“那雕花還是有些……丑……”
“郡主還是用絲竹的吧,絲竹的好看。”
“我的就那么的見不得人么?”
“郡主還是要些面子吧……”
雨幕中,少女似乎想了一瞬,道:“沒事兒,哥哥不會在意的。”
入夜之后,雨漸漸下大了,噼噼啪啪的落在屋檐廊前,每一滴的聲音都那樣的清晰。
還是因為,太安靜了。
云墨躺了大半日,身子都有些乏了,側眸看去,屋里沒有點燈,只有屏風外面的燈還亮著。
入秋之后,阿音就叫人在他的屋里加了一扇屏風,說是可以阻隔一點寒氣。真是……
云墨無聲一嘆,說的好聽,做的好看有什么用。還不是說走就走了,連夜走的,連道別都不曾來。
“哥哥,嘗嘗這桂花釀,慕二的桂花做的。”
“哥哥,明年我給你做月餅吃吧。”
“哥哥喜歡吃甜的,還是咸的?”
寧沁殿里,少女問得義正言辭——他為什么不娶,是不喜歡么?
“不是啊。”云墨索性坐起身,長發散在肩頭,微亂,“可是你又是什么時候察覺到的呢。”
從什么時候開始,你知道我喜歡你。白衣公子輕輕一嘆,廊前落雨聲聲。
“阿柳,點燈。”他喚了一句,抬手去取旁邊的外衣,聽到有人推門進來,腳步清淺,帶著濃濃的濕意。
來人沒有出聲,進了門便擱下了什么東西。沒來由的,云墨心頭一沉,來不及去穿外衣,便匆匆下了床,赤著腳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
繞過屏風,少女正要解開身上濕漉漉的斗篷,看見他散著長發過來,不由得一愣。
“哥哥?”
“真的……是你。”
阿音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自顧自的放下手里濕漉漉的斗篷:“杜大哥說慕二今天沒來,這廝,下雨就不來陪你了,害我還帶了好些……”
聲音戛然而止。
云墨單薄的身子緊緊地抱著阿音,她額前的發都濕了,衣袖也有點濕,整個人都被一層淡淡的寒意包裹著,可是他不怕,他覺得這樣擁著她,自己才是暖和,才真實。
“你還知道下雨。”男子的聲音略沉,卻很溫柔,在她頭頂那么清晰,“都濕了。”
“我……我做了月餅。”阿音想要抱抱她,可是她的手上都是雨水,袖子也是濕的,一時有些局促道,“先前說了要做給你吃的。”
“可是今晚沒有月亮。”
“有,看不見罷了。”
云墨頓了頓,問道:“這么晚了,秦夙不管你么。”
“他怎么管得著我,腳長在我自己身上。”
白衣公子似乎輕輕一笑,柔聲道:“也對……誰也管不住你。”帶著一絲寵溺,一絲無奈。
聞言,阿音終究沒忍住,哽咽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云墨抱著她,沒有說話。
“明明說了要在你身邊的,卻這樣說走就走了,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是父皇……他太想牽制秦夙了。”云墨說著緩緩的松開了她,一雙墨色的眸子映著燈火,閃著柔柔的光,像是夜雨中輕輕揮動翅膀蝴蝶,美得恍若夢境,卻也輕易的一碰就碎。
阿音不知為何,臉頰微微一紅,趕緊底下了頭:“牽制秦夙?”真是腦子進了水了,這多少年了,還沒看習慣么!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這些年先帝設置鎮南司,父皇又不遺余力的加重鎮南司的兵力,就是想牽制南疆的勢力,如今有了你,一個十六歲不到的小丫頭,還是秦氏唯一的嫡系血脈,用來牽制秦夙再合適不過了。”
阿音想了一瞬:“所以他才會那么干脆的承認我。”
“嗯。”承認了你,再用你牽制南疆,一舉多得,只是還不清楚,在這件事上他將自己的親兒子放在棋盤的什么位置上。
不過沒關系,棋局已開,總會知道的。
“坐下吧。”云墨已然打開了食盒,見個最上面的酒壺和酒盞拿了出來。
阿音這才回過神,一眼就看見他在倒酒,連忙按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倒酒啊。”云墨垂眸看了她的手一眼,波瀾不驚道。
“不行,這酒你不能喝。”阿音趕緊將他手的酒壺拿開了,翻了食盒的下面一層酒壺,“這是你的。”
云墨無奈一笑:“在你眼里我總是這么脆弱。”
阿音拿著酒壺的手微微一頓:“是脆弱,脆弱到我要小心翼翼,用盡全力的去保護。可還是會害怕……”害怕你離我而去。
凳子發出一聲輕響,阿音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一陣微涼覆在了自己的唇上,她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是云墨卻環著她的腰身,叫她退無可退。
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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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咳咳來來來,大家都冷靜,慕二的粉不要打我,我會自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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