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的日子過的異常清靜,一清靜,時間就特別快。一轉眼十幾日過去了,已經是冬月里了。
阿音體內的余毒還未清除,千機在這件事上出奇的執拗,余毒一日未清,他一日不給阿音用眼睛上的藥。
不僅如此,前幾日千機還改了藥方,如今阿音這不瞎的人也是真不能見光了。她問了為什么,千機的意思是盡量減少后續用藥的不良反應。
阿音沒有反駁,因為最近她那胸悶氣短,甚至心悸的次數都多了,昨夜甚至半夜醒了,坐在床上好久好久。
“郡主,喝藥了。”絲雀緩步走了進來,帶著一股雨水的氣息。
今早外面下雨了,淅淅瀝瀝的冬雨,冷的很。絲雀不敢開門開窗,早上將窗戶開了一條縫兒散一散屋里的清苦藥味。
阿音接了過來,發現已經不燙了,便仰頭一口喝了,絲雀已然將一顆糖放在了她嘴里。
“郡主的糖沒多少了,奴婢明日出去買一點吧。”絲雀不禁說道。
阿音愣了一下,口中淡淡的甜味漸漸驅散了那濃濃的藥味:“不用了,吃完就算了吧。”
絲雀似乎料到她會這樣說:“不然奴婢去請二公子買吧,總要他買的郡主才吃。”
阿音心中微微一沉,淡淡道:“不必了,他有正事要忙,你莫要吵他。”
“也不知道忙什么,郡主中毒這些日子了,除了金公子,居然沒有一個人來看望。”絲雀一邊說,一邊在沖新的湯婆子,語氣伴著那倒水的聲音,顯然是壓抑了許久的不滿,“都是些白眼狼。”
阿音抿了抿唇角,隔著白綾望著窗外,這些日子靜著,只有千機每日都來,一開始他還會打趣幾句,可是漸漸地像是有了心事,每次施針用藥話都少了。阿音自己能感覺的到,是因為她的情況不好。
人一虛弱就會開始胡思亂想,一開始還能理智的認為都不來才好,免得露餡兒,想著他們能明白自己不是真的瞎了,也并不礙事。阿音不想給他們添麻煩,尤其是云墨和慕無塵他們。
可是日子久了,自己還不見好轉,又會不禁想,自己的人緣不會是真的這么差吧,居然一個人都不來看她。
“簡姐姐和傅大人新婚燕爾的,正忙著呢。夏小七應該在籌備婚事了吧,自然沒空了。”阿音喃喃道,“你也別抱怨了。”
慕遠征年底忙著慕氏的生意,還要忙著年后南疆之行,恐怕連睡覺的時間都少了。
云墨不來是最好,來了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慕無塵他……阿音指尖微微一緊:還不是自己氣走的么,還能要求他來看我?那也臉皮太厚了吧。
“郡主既然都想開了,怎么還一副落寞的樣子呢。”絲雀說著,小心翼翼的將湯婆子放在了她的被子里,給她暖腳。
“下雨了,院子里有些草木嬌弱,你叫他們都仔細了。”阿音沒有搭理她,感覺到一股暖意從腳底起來了,舒服極了。
“郡主放心,來伺候的好些都是從前在百花園的,最會料理這些草木了。”絲雀說著似乎將窗戶開大了一點兒,“這藥用了快半個月了,郡主要不要請孫先生來看看啊,那位千機大人畢竟是……太子的人呀。”其實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明明提醒自己要警惕千機,可是那紫衣公子每次來給阿音施針都十分小心專注的樣子。
有好幾次,絲雀都親眼看見,因為針扎下去有點兒疼,阿音的眉心幾乎是不可查的蹙了蹙,千機都跟著蹙眉的樣子。
“沒事,他眼下沒有殺我的理由。”阿音淡淡的說了一句,往后靠了靠,“絲竹呢。”
“在廚房呢,郡主昨天不是說嘴里苦,想吃梅花酪么。”絲雀俯身將她的被子掖好,又檢查了一下炭火,才道,“奴婢去廚房看看,絲丹,你看著點郡主。”
“知道了。”屏風外的人應了一聲。
阿音聽見絲雀出去了,抬手摸了摸臉上的白綾,不知道在什么想,感覺到胸口悶悶的,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納了出去,想要瞇一會兒。
目不能視的日子,還真是多有不便呢。
阿音自顧自的想著,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人進來了,腳步有些沉,卻小心翼翼的放的很輕的樣子。
“……”阿音昨夜沒有睡好,眼下正昏昏欲睡,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人進屋了:誰?
一股濃濃的清苦味道顯然不屬于這個房間,阿音側臉“看”去,心中頓了一下,問道:“哥哥?”
對方沒有回答,靜靜的站在床邊。
阿音默了默,感覺到他看著自己的目光:“你身上的藥味重了,是不是不小心又著涼了。”
對方依舊沒有回答。
“外面下雨呢,回去吧,我沒事。”阿音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好,沒人來的時候覺得落寞,真的來了,又覺得自己廢物。
“我真的沒事,一兩個月就好了。”阿音說著心口一緊,不禁蹙眉,卻強忍著若無其事道,“你怎么不說話,又生氣了?”
忽然,對方抬手,指尖輕輕的碰了碰她眼睛上的白綾,那么小心翼翼。阿音一怔,抬眸“看”他,心頭的疼痛還未消散。
對方的指尖只在她的眼前留戀了片刻,然后便轉身匆匆的離開了。
阿音坐在那里,“望”著門口的方向,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是云墨!
“絲丹,絲丹。”
半晌,外面的人匆匆進來道:“郡主。”
“剛才來的人是誰?”
“有人來過了?”絲丹一驚,連忙跪下道,“郡主恕罪,千機大人讓點的香快斷了,奴婢去了下書房。”
阿音眉心輕蹙,那香是點在外間的,千機說不能斷,看來看人進來并未遇到阻礙,是絲丹正好走開了。
“郡主,您沒事吧,奴婢去問問外面……”
“不必了。”阿音深深一嘆,“也沒什么事,下去吧。”
絲丹有些猶豫,見她不說話了,便只能垂首退了出去。
窗外的細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聽上去還要下很久很久的樣子。阿音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摸了摸眼前的白綾。
剛才那人什么都沒說,但是那小心翼翼的感覺的,真的有點兒像云墨,但是他身上沒有云墨用的香,出去時的腳步聲也不是他。
究竟是誰呢,這樣小心翼翼的來看了她一眼,又匆匆的走了……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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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無獎競猜,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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