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站在樓下說了多久,阿音就站在樓上聽了多久。散場的時候,阿音終于收回了目光,樓下的白衣公子在那一瞬間抬眸看了她一眼,遞上淺淺一笑。
慕無塵起身,走到阿音身邊,遠遠地看了那個阿木一眼,略帶警告。
“走吧。”阿音轉身道。
梁清微微一愣:“不等一等么?”
“不用了。”阿音看著一言不發起身的慕遠征,不禁想,這兄弟二人還真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
果真聽見慕遠征波瀾不驚道:“明日還來的話,我叫六子去把這個位子包了。”
“嗯。”阿音點了點頭,聽見慕無塵咋咋呼呼道:“你明天還來?”
“你小聲點兒。”
“我的意思是這人要是沖著我們來的話,直接去后臺將他揪出來不就好了?”慕無塵不解的看著他,“還要天天來捧他的場么。”
“恐怕不是那么好抓。”絲竹冷不丁道。
慕無塵回頭看她,聽見阿音道:“連絲竹都注意到了,他的氣息,腳步,連那把扇子的一開一合都不尋常,慕二公子居然沒有察覺?夢游吶。”
“……”是么?慕無塵一噎,細細的想了一瞬,方才自己都在想什么呢,居然一點兒也沒有注意。
“無塵,走了。”慕遠征好心的喚了一句,慕無塵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他們幾個丟下了,連忙追了過去:“等等我啊。”
茶樓的一處角落里,白衣公子凈扇遮面,看著阿音一行人離去,溫潤的眸子瞇了瞇:秦雪音。
次日,阿音一行人又來了這家叫做內園的茶樓,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昨天阿木一亮相的緣故,今天的人特別多。明明他們比昨天還要早到一刻,可是樓下樓上已經坐滿了人。
好在慕遠征有先見之明,早早的將昨天他們坐的那桌給定下了,否則他們一行人就要趴著窗戶聽了。
“要不怎么說慕大哥有本事攬進天下財呢。”阿音心滿意足的坐在一群嘈雜之中,大多數人都是見過阿木的在向旁人如何形容他的天人之姿。
慕遠征一邊倒茶一邊笑道:“天下財富卻抵不過一人之心,不知王爺何時可以垂憐呢。”
“咳咳……”梁清猝不及防的被嗆了一口,抬眸便看見坐在對面的慕無塵臉色不善:“兄長這走南闖北,風霜雨露的,臉皮還真的是越來越厚了。”
慕遠征不以為意,聽見阿音置若罔聞道:“今日怎么多了好些賣花女了?”
梁清拭著唇角看去:“是啊,昨天還沒有。”
“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會做生意,知道商機。”慕遠征說著便一伸手,招來一個賣花兒的小姑娘。
“公子要花。”
“這一籃子都給我吧。”慕遠征笑得溫文爾雅,看的那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臉頰一紅,小聲道:“都要么?”
“嗯。”慕遠征說著便將一塊碎銀子放在了桌上,“夠么?”
小姑娘連連點頭,將手里的一籃子花都給了慕遠征,拿著銀子一個勁兒的道謝:“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慕無塵看了一圈兒,發現好多女眷買了花兒,再看看自己兄長跟前的一籃子,不由得醋道:“兄長這是要做什么?”
只見慕遠征將跟前的花籃推到了阿音跟前,聞言笑道:“助紂為孽啊。”
阿音正在剝瓜子,回過神來,無奈一笑,聽見慕遠征繼續戲弄慕無塵道:“我這做大的自然有做大的氣度,嬰嬰喜歡誰,都可以放手去追。”
“……”阿音饒是臉皮再厚也不由得紅了臉,看了他一眼,聽見慕無塵不滿道:“兄長你……”
四周忽然漸漸安靜了下來,慕無塵說了一半生生的給憋了回去,回頭看去,果真瞧見那一襲白衣款款走上了臺子。不得不說,這廝看幾回都像極了朝玉,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喲,今天真是熱鬧。”阿木從容一笑,溫文爾雅。
底下有女子嬉笑:“小哥哥,都是來瞧你的呀。”
一陣哄鬧,有人已然將手里的花兒扔了出去,有人笑道:“只是不知余老先生還能病上幾日呀。”
阿木含笑看著落在臺上的幾朵花兒,笑吟吟道:“師父身體并不大礙,幾日就能好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底下又是一陣哄笑。
這座茶樓既然能被慕遠征瞧上,便不是普通三教九流的茶樓,而是內城數一數二的親貴茶樓。據說老板是某位官員的外戚,自然來此聽書的,都是非富即貴。
“大約有大半都是官眷。”慕遠征說著,含笑看了一眼樓下的白衣公子,“此人這副皮相,只是在此說書便能謀一個不錯的前程了。”語帶揶揄。
梁清聽出一絲酸味兒,悄悄看了他一眼:這是醋了?還真是稀奇,以為他總不會醋的。
阿音看著樓下,但笑不語。
今日,阿木說的依舊是那八十萬鐵騎的軼事,他依舊只說了一場,便是結束了。底下一片歡呼,瘋狂的往臺上扔花兒。
白衣公子站在臺上,瞧著衣袂未動,可是阿音瞧得仔細,一朵兒也未曾砸在他身上,淺淺一笑:“好身法。”
慕無塵昨天未曾注意,今天算是瞧仔細了,那些花兒鋪天蓋地毫無章法的朝著他去,他卻能如此從容,不動聲色的盡數躲過,此人身手恐不在他之下。
如此一想,藍衣公子扶著欄桿的手微微一緊,心中徒然生出了一股警惕來。不是那種莫名其妙的警惕,而是一種面對危險的警惕。
“小哥哥。”阿音站在樓上,喊了一聲,聲音不大,根本傳不了多遠便被那鋪天蓋地的歡呼所淹沒了。
可是白衣公子站在那里,還是遠遠的抬眸看來。下一刻,便有一朵花兒從樓上擲了下去。
落花之中,翩翩公子從容的伸手,將那一朵淡紫色的花朵接在了手中。
“天吶,誰的花兒!”有人不可置信的喊了一聲,隨即眾人便紛紛抬頭去找。
亂花之中,阿音倚欄而立,一雙清澈的眸子靜靜的看著他,白衣公子拿著花朵在鼻尖輕輕一嗅,微微頷首,算是致謝。
他這一抬頭不要緊,好多人原本沒有方向的,一時間紛紛的都看向了二樓。
阿音站在那里,最后看了那人一眼,轉身道:“走了。”
慕遠征聞言,將剩下的花兒遞給了梁清,剛說了一句:“送你了。”就聽見樓下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鎮南王!是鎮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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