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小雨。
此刻剛到辰時,但是外面校場上的士兵都已經集結完畢,等待鎮南王巡營。只有一個隊伍的人沒到,就是昨天夜里才回來的狼騎。
所謂的四大營三騎,就是聶海崖的東風營,弓箭營,步兵營和糧草營。三騎是李沐統帥的鐵騎,光這一支就有十萬了,然后就是聶長雄的狼騎,以及一支精銳中的精銳,負責突擊的羽騎。
不過羽騎的主帥病了,一直沒有來軍營。
如今這干戚大營里常駐的士兵,其實絕大多數就是鐵騎和羽騎,狼騎雖然是這山林里的霸主,但是人數很少。狼只有大約四五百頭,人也不過千余人。因為坐騎特殊,所以狼騎的大營是偏居一隅的。
如今,細雨綿綿之中,阿音連一根狼毛都沒瞧見。
“聶長杰已經去看了。”李沐撐著雨傘站在阿音身后,“且等一等。”
阿音看著站在雨中的一干將士,沉吟了片刻:“我自是不著急的。”她不著急是因為站在一旁的李輝已然不高興了,他身邊的聶海崖也有些站不住了。
真不知道這個逆子要干什么!
狼騎主帥的營帳,聶長杰進來的時候聶長雄已經醒了,正在穿衣,看見他進來,銳利的眸子淺淺一笑:“你怎么來了。”
“大哥還不快點兒,那邊王爺他們都等著呢。”
“急什么。”聶長雄一邊穿著軟甲一邊打了個哈欠,“我昨天在山里跑了一整日,累死了。”
“你平常訓練也不比這輕松吧,這王爺頭一日來巡營你就這么晚,整個校場連一個狼營的都瞧不見,父親臉上都快掛不住了。”
聶長雄正在穿著護腕,聞言嘿嘿一笑:“怎么一個都沒去么?”完全不上心的樣子。
聶長杰聞言一怔:“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怎么。”聶長雄抬眸看了一眼弟弟,“你有什么意見么?”
“……”聶長杰見他真的是故意的,一想到阿音還等在雨里,不由得有些生氣,“為什么呀,她惹你了?”
“不然呢。”聶長雄眼中的笑意一瞬間變得有些冰冷刺人,“我聽說西大營的鄭斌被人拔了,是她干的。”
聶長杰聞言愣了一下:“那個勾結驃國的內奸,是你的人?”
“不是勾結驃國,是奉命接近驃國的司馬斯圖。”聶長雄說著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還是好好的做你的管家去吧。”
“大哥。”聶長杰有些不滿,“我跟著慶陽也是軍務。”
聶長雄正大步往外走,聞言腳步一頓,回眸看他:“你本來可以有更好的軍務的。”說著揶揄的笑了笑,“對了,阿淵不是最聽你的話么,你為何不去叫它。它是狼群的首領,它一動其他的不就自然跟去看,你急吼吼的來找我做什么。”說完便一掀簾子,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聶長杰站在原地,看著兄長消失的背影,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手心緊了緊,大步走了出去。
看來,大哥是不會好好配合了。
干戚大營的校場,細雨之中,李輝終于沉聲道:“不等了,王爺先開始吧。”
“也行也行。”聶海崖立馬道,“王爺,此營常駐不到十四萬人,今天在營的,鐵騎十萬五千六十二人,主帥李慶陽。東風營一萬零一千……”他還沒說完就發現阿音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忽然看向了遠處,不由得停了下來。
那是狼騎大營的方向。
聶長雄順著阿音的目光看了半晌,并未發現什么動靜,正要說什么,便聽見女子淡淡道:“來了。”
李沐聞言,轉身看去,他這一看,身邊的其他將領也不由得看了過去,卻只能看見雨中寂靜的大營。
“是來了么?”
“沒有吧,我沒瞧見啊。”
“我聽說秦氏嫡系厲害著呢,簡直是千里眼順風耳。”
“我瞧著不像,那還是人么。”有人搖搖頭,“吹的……”話音還未落下,便看見遠處有人騎在狼背上閑庭信步般的走了過來。
他身后跟著大約有百余頭山狼,全部都微微低伏著頭,在雨中走的悄然無聲卻叫人望而生畏。
阿音的耳畔一下就安靜了,遠遠地,她能瞧見聶長雄那雙銳利的眸子里微涼的笑意,比他坐下的那頭狼還要冷一分。
顯然,這人對我有什么意見。阿音抿了抿唇角,收回了目光,看著雨中那肅靜的大部隊。
“阿雄,你怎么來這樣晚。”聶海崖看見聶長雄,率先問道。
聶長雄騎著他的山狼阿淵已經走到了跟前,阿音站在李沐的傘下,能清晰的聽見那頭狼沉重的呼吸聲。
說真的,想想他們身后有幾百頭狼,還是覺得有些犯怵的。
“父親莫怪,昨夜回來晚了,一時睡過了時辰,我兒子不對。”
“莫要跟我說,跟王爺說。”聶海崖站在李輝身后給兒子使了個眼色。
聶長雄這才將目光落在了阿音身上,女子小小的站在李沐身旁,一張雪白的小臉像是粉嫩的娃娃,長長的睫毛沾了一點細雨,帶著氤氳的霧氣,安靜而迷人。
就這樣的小姑娘居然是這百萬雄師的主人。聶長雄一時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心情,只是那雙銳利的眸子里透露出一絲貪婪,正落在了李沐的眼中。
握著傘的手微微一緊,沒有說話。
“末將見過王爺,今日叫王爺久等了,十分抱歉。”
阿音微微頷首:“哪里,是將軍練兵辛苦了。”
聶長雄聞言,笑了笑,抬手輕輕的拍了拍阿山的脖子:“來,見過王爺。”
那頭狼聞言,微微揚起脖子,往前走了一步。阿音站在那里,面不改色,手心卻默默的緊了緊。
阿淵淋了雨,厚厚的皮毛上掛著細細的雨珠,仰著鼻子嗅了嗅,然后高聲的嚎叫了一聲。
阿音聞聲,回眸看它,正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四目相對,短兵相接。阿音微微斂眸,從前跟狼首交戰的經驗,這種時候不能怯,不然不會再服她。
一人一狼,一個在傘下,一個在雨中,對視了好一會兒,周圍的人大氣也不敢出。
聶長雄坐在狼背上,不知為何,忽然有些緊張了起來。
就在眾人不知會發生什么時候,阿淵忽然仰著脖子,長長的嚎叫了一聲。接著,居然緩緩的俯下的頭,前膝彎曲“跪”在了阿應面前。而它身后百余頭狼也跟著齊聲嚎叫,在雨中震得人心肝直顫,然后也紛紛低下了頭。
聶長杰在后面匆匆跑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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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南山南的狼王,阿淵,一頭成年的公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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