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慕遠征一回客棧,就看見里里外外都是禁衛軍的人,臉色一下就不好了,沉著臉一路上了二樓,然后在阿音的門口就撞見了禁衛軍的殿前副指揮使,姜冬,也就是梁清口中的小姜大人。
姜冬在宮里的時候見過慕遠征一回,瞧見是他便微微頷首:“慕大公子。”
“姜大人怎么親自來了,這是……”慕遠征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阿音的房間。
“王爺身體不適,末將在外等著覲見。”
“是么。”原來一直被晾在門口,慕遠征正想著此刻要不要扣門,房門就從里面被人打開了,是梁清。
“姜大人,王爺起來用藥,正好請您進去。”梁清看著姜冬道,并未看向慕遠征。
“梁大人客氣了。”姜冬微微抱拳,大步走了進去。
慕遠征見狀,慢了兩步也跟了進去。
彼時,阿音披衣坐在床上,本來就是病著,這一裝模作樣的,叫人乍一瞧著,確實是病的不輕的樣子。
“末將姜寒生見過王爺。”姜冬約莫二十出頭,長的還算周正,一雙劍眉很是英武,平日里不茍言笑,站在那里而就是一尊武士相,說話的時候笑起來會露出一顆小虎牙,為了馭下的威嚴,所以當值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笑的樣子。
“大人不必客氣,叫大人等了半日真是抱歉。”阿音說著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聽阿清說,是陛下特意叫來護送我的”
“是。”姜冬一直低著頭,恭恭敬敬的樣子。
慕遠征閑閑的站在一旁,看著他們說話,一言未發。
“陛下真是有心了,我就一個人,兩百來護衛還不夠,竟然還勞動了禁衛軍。”阿音的神色雖然有些倦怠,可是那雙琉璃色的眸子含著淺淺的笑意,卻叫人有些不寒而栗,“要知道,祖宗的規矩,禁衛軍可是不能出京都十里的。”
姜冬聞言,垂首跪下道:“王爺言重了,陛下也是聽說王爺路上出事,身體不適,所以才叫末將來迎,并無其他的意思。”
阿音看了他一瞬,忽而問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我倒是想問一問大人,我進京之后是隨大人去何處呢?”
聞言,屋子里的幾人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聽見姜冬波瀾不驚道:“王爺身體不好,陛下已經叫太醫恭候了,請王爺入宮見駕。”
慕遠征聞言,手心一緊,正要說什么就聽見有人怒道:“陛下什么意思!這說白了就是來拿人的是不是!”
阿音一早就料到如此了,卻冷不丁的被他這么一口,反而驚了一下,不禁不悅的看去:“慕二公子,你這聲音比這七月里的驚雷還要嚇人。”
“……”慕無塵一臉不悅的走進來,“她這是犯了什么罪,要禁衛軍特意來押解。”
姜冬聞言,抬頭看他:“末將說了,只是保護王爺,并不是押解。”
“你可別忘了……”
“好了,你吵得我頭疼。”阿音不悅的打斷他的話,“外面不熱么,你還這么大的火氣。”
慕無塵下意識的接話道:“自然是熱,可是這……”
“熱便去沐個浴,準備用晚飯吧,也算是來了客人,應該好好招待才是。”阿音說著這才看向姜冬道,“大人是御前的人,不必這樣跪我。”
“王爺。”
“你也是聽命辦事,我也是聽命辦事,陛下覺得如何安心,我們都照做就是了。”阿音好脾氣的說道,“以后煩請大人多多照顧了。”
姜冬聞言,微微抱拳:“王爺客氣了。”這才站起身。
“阿清,你陪姜大人一道去安置下禁衛軍的兄弟們,不要怠慢了。”
“是。”梁清應了一聲,轉身跟姜冬一道出去了。
慕無塵見人走了,正要說什么,就聽見阿音道:“你還站著做什么,不去沐浴么,瞧著你我都覺著熱。”
“哼。”慕無塵一甩袖子,轉身出去道,“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你等我一會兒回來。”說完便一甩袖子出去了。
慕遠征一直站在一旁,見人都走了才說道:“也不怪無塵生氣,這位小姜大人的父兄一直都是大殿下麾下的人,如今她親自帶人來找你,說是保護,其實就是押解,不知陛下在防著你什么。”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跟他起爭執了,他也是無法,頂著壓力,跑來表忠心。”阿音說著,緩緩地靠在床頭,窗外的知了叫的此起彼伏的,片刻都不曾安靜,“畢竟長遠計,禁衛軍是決計不能得罪的。”
“你準備怎么辦,就這么隨他們進宮么。”
“一早想過,回京也是見不著他了,現在好了,可以死心了。”
慕遠征看著她有些疲累的側臉,微微蹙眉道:“我的人打聽不到消息,這可不是好事兒,京都城里密不透風的,一定有事兒。”
“慕大哥。”阿音忽然問道,“你不怕軟禁,也不怕削權,我最怕的是什么,你知道么。”
“……無非是云墨。”
“是啊,我最怕的是,陛下將京都的消息封鎖的這樣死,是因為怕我知道……他沒了。”阿音胸口一滯,“你知道么,今天得知近衛軍來了,我已經傳信給小叔叔了。”
“秦南風?”慕遠征一驚,“你要做什么?”
“揮師,北上。”阿音緩緩的閉上眼睛,外面的蟬鳴之聲越發的清晰了起來,一陣陣在她的在心頭喧囂。
他們總是怕秦氏會反,總是說南疆不臣,可是卻不想想自己,若是為君端正,百姓擁戴,為何會反,為何不臣?
“慕大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這天才成為云鶴的天下。”
“我知道。”云鶴此人,容不下人,想得到的不擇手段,想毀掉的也一樣不擇手段,這樣的人若是做了君上,將會是大楚五百年來最大的劫難吧。
“都說武神出,戰事起。慕大哥覺得,會是真的么。”
慕遠征靜靜地看著她,柔聲道:“天下之事,順勢而為罷了。”
阿音似乎一怔,隨即淺淺一笑:“不愧是慕大哥,好一個順勢而為。”說著忽然話鋒一轉,“今天梁清不大高興,不知道是不是慕大哥說了什么順勢而為的話了。”
慕遠征一噎:“不過是同她道謝,多謝她前些日子照顧我。”
“哦?”我可不信這樣簡單。
“那個……為表謝意,我建議同她拜把子。”
“……”阿音一時意外的看著他,由衷的說了一句,“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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