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披衣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夜風正寒,害得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慕無塵見她出來了,哪里管得了別人:“你出來做什么,怪冷的!”
“我還沒問你……阿嚏!你怎么來了。”阿音攏著衣襟瑟瑟發抖。
“你管我。”慕無塵有些不自在道,“你還不是我嫂嫂呢。”
“……”阿音仰頭迎著淡淡的夜色看著他,感覺要被他一口氣堵死了。
卻聽見殷木蘭冷聲笑道:“怎么,這幾個刺客,都沒人關心么。”說著一抬腳,便將一具尸體踢下了屋頂,重重的落在了阿音的跟前。
梁清見狀,連忙伸手將阿音護在了身后。
阿音一步未動,攏著衣襟,垂眸看著倒在不遠處的尸體:“都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慕無塵飛身而下,將自己的斗篷解下來裹在她身上,“一共六人,皆是高手。”
阿音被他身上的暖意暖得輕輕打了個顫,看見殷木蘭收了手里的長鞭和絲竹先后從屋頂下來了,那雙英氣而嫵媚的眸子含笑看著慕無塵,一言未發。
不知為何,這一眼看得阿音心驚肉跳的,當初她知道云琦喜歡慕無塵的時候,心里也未曾這樣驚慌過。
是的,又驚又慌。
“殷將軍。”阿音微微垂著眼簾,看著那具尸體,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你不應該有所解釋么。”這是她們這次見面后真正意義上的交談。
殷木蘭毫不避諱的收回目光,嘴角總是擎著一絲挑釁的笑意:“事發突然,我自會查明的,還請王爺稍安勿躁。”
“我倒是沒什么。”阿音淡淡看她,“只是四公主向來脾氣不好,要是讓她知道了有人行刺,發脾氣說不嫁了也是會的。”
“王爺可不要危言聳聽,是不是行刺公主還不知道呢。”
“將軍何意。”
“天下皆知琉璃目現世,鎮南王送親來了北疆,這鬼方之地這一兩個月來可是一點都不太平呢。”略帶威脅。
慕無塵眸子一斂,沉聲道:“殷將軍的意思,北疆一早收到消息,有人要對鎮南王不利?”
“慕二公子若是這樣理解,也可以。”
“那為何不一早報京都,讓陛下知道。”語氣微怒。
聞言,殷木蘭含笑的嘴角中意不可查的微微一僵,冷聲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報陛下呢。”
“你……”
“好了。”阿音覺得外面冷,而且這一路上慕無塵是怎么跟來的,她也要好好問問,不想看他們兩個在這里吵架,“先把這里收拾了吧,有什么明日一早再說。”
“是。”殷木蘭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
梁清問道:“要去告訴姜冬么。”姜冬帶著禁衛軍的人守在外圍。
阿音點點頭:“你去吧,這些人怎么進來的,他也要有個說法。”
梁清聞言,看了一眼殷將軍,做了個手勢:“一道吧。”
“也好。”殷木蘭說著,食指和中指抵在唇邊吹了一聲口哨,隨即便有一隊人提著燈匆匆進來,聽見她道:“收拾了。”
“是。”
殷木蘭轉身離開間,含笑看了一眼慕無塵,道:“慕二公子依舊好身法,這幾個頃刻間就都解決了。”
慕無塵沒有搭理她。
阿音心中莫名煩躁,拉著他就往屋里走:“你如今真是越發厲害了,哥哥知道你來么。”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關朝玉什么事。”慕無塵跟在她身側,小聲嘟囔道。
“我是怕他不知道你跟來了,擔心你……”
慕無塵默了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木蘭看著他們牽著的手,一雙美目瞇了瞇,轉身大步而去了。
阿音的屋里,絲竹已經點了燈,映出寢室里兩張軟榻。
慕無塵一愣:“你們都睡這里么?”
“嗯。”阿音知道他疑惑什么,面不改色的解釋道,“這府衙才多大,都是女子也不礙事。”
慕無塵想了一瞬也是,卻還是嫌棄道:“這也太湊合了。”
“能有你湊合么。”阿音冷不丁道,“你一個人來的?一路都住哪兒了。”
慕無塵不大自在的瞥開眼睛道:“小爺我自有辦法,哪兒哪兒不是住。”
阿音還裹著他的斗篷,暖暖的,可是一把抓住他的手,卻是微涼,心頭不由得一動:“你的衣服呢?”聲音也不由得柔了下來。
“太累贅,扔了……”
可不是扔了么,他身上這身,根本就比不過他平日穿的那些,這一路月余的時間,幾乎沒有什么大的城鎮可以歇腳,他又不可能一直不換衣服,便只能買這種“粗布衣裳”湊活一下了。
“委屈你了。”阿音垂著腦袋站在他跟前。
慕無塵一路風餐露宿,只是想跟著她,一直以來都克制著自己,遠遠地看看她就好了。今晚要不是府衙外有異動,他也不會闖進來,叫她發現了。
“不委屈。”慕二公子終究沒有控制住自己,伸手將她撈進了懷中,這才覺得自己是真的安穩了,“我就是想陪陪你。”
阿音在他懷中深深一嘆,忍住了眼淚:我知道,我都知道。無塵,為了你,我也要最后一搏。
絲竹一言不發的守在門口,外面已經被收拾好了,此刻看著月色當空,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一襲黑衣姍姍來遲,站在廊前,靜靜的看著她。
“在屋里。”絲竹以為他是來找慕無塵的,面無表情道。
川北卻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
絲竹聞言,這才看向他,卻覺得他同往日不大一樣:“你怎么了。”
“沒事。”
“沒事這個樣子?”女子眉心輕蹙,她鮮少有這樣的表情,“受傷了?”
川北搖搖頭:“沒有。”想了想,又點了點頭,“好像是。”
絲竹一言不發的走過來,面帶寒霜:“我看看。”
川北沒想到她當真了,一時站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絲竹站在自面前,一臉認真地問道:“哪里。”
“……”夜色下,川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里。”
“嗯?”絲竹一臉的不明所以,卻還是將信將疑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并沒有。”
“你總是這樣,看不見罷了。”川北卻握住了她的手,“我真后悔,從前說你笑起來難看。”
“無甚可后悔的。”絲竹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有點快,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了。卻聽川北道:“以后你想笑就笑一笑,讓我知道你是開心的。”
絲竹愣了一下,抬眸看他,情不自禁的就抿了抿唇角……
月門門口,川南獨自倚在那里,抬眸看了看孤寂的月色,一臉的哀怨:我跟來做什么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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