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太子被廢黜的消息對殷家的打擊太大,年節感染了風寒的殷武軾一下就不好了。一時間,殷將軍府里里外外變得十分的忙碌。
由于殷家的祖祠在城外,所以一時之間殷家的家丁來往于城里城外,也變得十分的頻繁。
“真的要死了?”阿音一襲雪錦,站在庭院里,手里的弓箭瞄著遠處剛剛架好的靶子。
“死不死的我不清楚,但是那陣勢跟真的一樣。”慕遠征悠閑的坐在廊下喝茶,那樣子好像前幾日被退婚的不是他一樣,“你能這樣練箭么?”關心倒是真的。
“可以,我兒好著呢。”阿音說著,長箭離弦,正中靶心。
慕遠征提著水壺,遠遠地看了一眼,微微挑眉:“不錯。”
“這弓箭是云墨親手做的,材料粗糙了些,但是手藝不錯。”阿音說著又拿起一支箭,“今日拿出來練練手。”
“想來你們一路上也是情意綿綿的。”慕遠征抬手,優雅的將水壺里的熱水灌進了茶壺中,看著里面的春茶在滾水中翻滾,舒展。
阿音搭著箭,回眸看他一眼:“聽說你前日里提著蒼生劍,將新房給斬了個七零八落的?”
“你覺得這事兒是我干得出的么?”慕遠征抬眸看來,四目相對,那雙桃花眼無論何時都是進退有度。
阿音握著弓的手微微一緊:“是他么。”
“不然呢,借著給我出氣,將我的房間砍了個亂七八糟,真是……任性呢。”慕遠征說著,收回了目光,“你說你并未跟他說你和云墨的事情,可是我怎么覺得他什么都知道了呢,包括你腹中的孩子。”
“我是沒有說。”阿音說著轉身抬手,瞄準了靶子,“杜柳說,我跟云墨說的時候,他在門外聽見了。”
“哦?”
阿音捏著箭羽的指尖微微一緊:“這樣也好,本也不知道怎么開口。”
“你就不怕,他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慕遠征看茶葉差不多了,抬手往分盞里倒,“從前他可喜歡離家出走了,一走就是幾年。”
“都這么大了,還會離家出走么。”阿音也沒心情練箭了,將手里的弓遞給了絲雀,小丫頭明顯松了一口氣,趕忙給旁邊的川南使眼色,將弓箭都迅速的收了起來。
聽見慕遠征道:“離家出走跟年紀無關,頂多年歲越大,走的越遠罷了。”說著看著阿音坐在了自己對面,揶揄道,“若不是家業所累,我也想離家出走。”
“……”阿音看了他一瞬,毫無預兆的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慕遠征拿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不必,說到底,若是讓你眼睜睜的看著他死,你也會內疚一輩子,這也不是我想見到的。”說著將杯子遞到了她跟前,“再說,就算是沒有云墨這事兒,你也不一定能嫁給我。”
阿音垂著眼簾,無奈一笑:“你都通透,顯得我連歉疚都是多余的。”
“一早我就說過,你我之間無論什么結果我都欣然接受,再說了,只要看看無塵那‘死不瞑目’的樣子,我就釋然了,跟他比起來,我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這人如今越發毒舌了,簡直是更甚往昔。
“這茶雖淡,你也少喝一點。”慕遠征說著將面前的點心推了過去,“這是七方齋的點心,一早買的。”
“哦。”阿音捧著杯子乖巧的點了點頭。
“母親說你先前心思憂郁,又在外奔波,所以還是要好好養胎才是,她給了我幾張單子,都是些補品和藥材,這兩日我會讓人送來。”
“慕夫人費心了,她在宮里照顧陛下,本來就挺操勞的。”
卻聽慕遠征垂著眼簾,冷不丁的說道:“也操勞不了多久了。”
阿音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緊,抬眸看他:“你是說……”
“嗯。”
阿音忽而想起云安皇帝的模樣,心中一時有些期艾,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有人自身后走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慕大公子才是孩子的父親。”
阿音回眸,果真看見了云墨一襲白衣緩步走來,聽見慕遠征說道:“我也不介意,只是大殿舍得么。”
“自然舍不得。”云墨走到廊下,輕輕的按著阿音肩膀,柔聲道,“云鶴還沒回夏家。”
“怎么,他這是想不開,要給殷武軾送終么。”阿音拉了他坐在一旁,抬手給他到了一杯茶。
“以防萬一,我已經讓簡章回城郊大營了。”云墨說話間,目光落在阿音的身上,“我是想,這兩日我派人先送你出城吧。”
“為何。”阿音一怔,“若是陛下降旨冊立,總是要接旨的。”
“你們還未成婚。”一個清冷的聲音,熟悉而陌生,“旨意也不必兩個人接。”
慕遠征一抬眸就看見了站在庭院里一襲緋衣的慕無塵:“你怎么來了。”
慕無塵淡淡的看了阿音一眼:“朝玉說,想送她出城。”
阿音看著忽然出現的慕無塵,心頭微微一動,連忙瞥開了目光,克制道:“這么著急么?”卻是看著云墨。
慕無塵看著她一眼也不愿多看自己,手心緊了緊,沒有說話。
“我也是同你商量,等你懷孕的消息傳開,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如今敢動手的不過就是云鶴……”阿音看著云墨,又看了看慕遠征,想了想還是不能冒險,乖乖聽話吧,“我知道了,只是不用慕二公子護送我了,我跟李沐走。”
慕無塵站在那里,手心緊了又緊,沒有說話。
云墨想了一瞬:“也好。”
“我收拾一下,這兩日就走,你這邊若是有什么變故,一定要告訴我。”阿音說著,握了握云墨的手,起身道,“絲雀,扶我去睡一會兒。”這兒再待下去就繃不住了。
“是。”
長廊之下,幾人看著阿音進屋,一時面面相覷。
“無塵,坐過來歇一歇吧。”云墨拿開了阿音的杯子,給他重新倒了一杯茶。
緋衣公子大步走來,剛落座就聽見慕遠征冷不丁道:“云鶴他,真的敢造反么。”
“敢不敢的,等圣旨下來不就清楚了。”慕無塵冷冷的說了一句。
房間里,阿音一手撐著案角,眉心深蹙。
“小姐?”絲雀扶著她,一臉擔憂。
“我沒事。”心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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