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越下越涼,阿音站在梁鑰撐開的袍子下,揉了揉鼻子,那雙眼睛看著那雨中的蒙面女子,比這夜還要深還要涼。
“瞧,我出來了,你能如何呢?”那女子站在米爾身前,看著那絡腮胡,輕輕一笑。
絡腮胡跪在地上,看著她,忽然笑了:“終于等到了。”說完身形一動,眾人沒有想到他還有反擊之力,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就殺了身邊的人,血淋淋的手緊緊地扼住了那女子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掐斷那纖細的脖子。
“扮豬吃老虎。”阿音冷笑了一聲,漸漸掩去了臉上的痛色,目光靜靜的落在那蒙面女子的身上。
“你……”那女子顯然沒有料到會這樣,一時聲音也冷了,卻是說道,“米爾,你們也太廢物了。”
“誰讓你出來的。”
“你殺了他們,我就還要繼續躲躲藏藏,憑什么。”女子顯然十分不滿。
卻聽見米爾冷不丁的說道:“現在好了,你不用躲了。”
“美人兒,得罪了。”那絡腮胡在雨中森然一笑,手心用力的瞬間,便覺得腹部一涼,心中一沉便覺不好。
那蒙面女子居然藏了一把匕首在袖子里,千鈞一發之際,毫不猶豫的刺進了那絡腮胡的肚子里,深至刀柄。
米爾站在那女子身后,并未看見她手上的動作,但是也并未有其他的動作,這態度阿音看得一清二楚,這樣模棱兩可叫人不禁深思。
“想殺我,你也配。”那女子說了一句,便抬手一掌打在絡腮胡的肩上,兩旁的婁煩侍從立馬上前,將彎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紫衣女子厭惡的看著他,抬手扯下了自己的面紗,上面沾了血,一臉厭惡的扔在了地上:“沒用的東西。”回眸看著身后的米爾,“米爾大人怕是忘了王上臨行前的囑咐,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什么也別想得到。”
夜雨中,阿音靜靜地看著那女人的面龐,手心緊了緊。聽見身邊的梁鑰疑道:“雨下大了,我看不清,怎么覺得是她。”
“就是她。”秋雨中,阿音冷聲道:她回來了,云琦。
“為何使節團里沒有她的名字?”
阿音冷冷一笑,拼命的忍住了下去揪住云琦的沖動,冷聲道:“自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梁鑰察覺到她的語氣不對,一時疑惑的看著她:“你怎么了?”怎么感覺她跟云琦之間有什么深深地隔閡,可是當初她是送親使呀。
阿音抿了抿唇角沒有說話,看見米爾站在云琦面前,握著彎刀的手微微一緊:“我一時不察,王后恕罪。”
云琦將沾著血的手掌攤開在雨中,想要將那黏膩的猩紅給沖掉,一時卻不能如意,索性道:“都殺了吧,看了心煩。”說完便舉步離開了。
“是。”米爾輕輕的應了一聲。
阿音見狀,拉了拉一旁梁鑰的衣角,小聲道:“絲竹不便露面了,四叔你去吧。”
梁鑰愣了一下:“那你呢。”
“我先回去了,你們安排好了明天去瓊園找我。”
“我這夜不歸宿算誰的,阿清可是要殺人的。”
阿音轉身,淡淡的擺了擺手:“算我的。”說完便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夜中。
梁鑰無奈一嘆,抬首帶好了面巾,往底下那群混亂中去了。
雨果真是下大了,方才躲在梁鑰的袍子下沒有覺得,此刻沖出來迎面灑了一臉,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云琦,你居然偷偷摸摸的回來了。
“娘娘。”
阿音一襲黑衣,已經濕了一半,剛從驛館出來一會兒,就被姜冬攔住了去路。
“你們也跟來了。”
“下雨了。”姜冬上前將雨傘撐在了阿音的頭頂。
阿音聽著雨水落在傘上的聲音,噼噼啪啪的雜亂無章,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
秋雨中的瓊園,異常的安靜,阿音滿腹心事的回到聽雪小筑,連院子里點了燈都不曾在意。
好像只有落在腳邊的雨滴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阿音。”
忽如其來的一聲,和著那深深淺淺的雨聲,落在阿音的耳里,驚了她心中的漣漪。
暮然抬眸,白衣公子攏著袖子,站在朦朧的燈下,溫潤的眉眼緊緊地望著她,一如既往。
“哥哥?”他怎么在這里。
“怎么了?”云墨輕聲問了一句。
只是輕輕一句,阿音的眼淚就不可抑制的要奪眶而出,隨即又覺得自己矯情,在他面前總是軟弱得一無是處。
阿音連忙垂下了眼簾:“沒事。”
“過來。”
阿音十分乖巧的跑了過去,身后的姜冬將雨傘往前送了送,終究不便追上去,只能撐著傘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都淋濕了。”云墨見她穿著夜行衣,也沒有多問,抬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直接拉了她往里走,“阿柳,找身干凈的衣服來,叫人燒水。”
“是。”杜柳應了一聲,將門掩上,招了招手,讓姜冬他們跟著自己往廚房那邊去了。
如今瓊園里只有一些守院子的侍衛,哪里有什么侍女下人,只能他們幾個大男人親力親為了。
雨越下越大,寒意逼人。
“你怎么出宮了,都這樣晚了。”阿音抬眸看著云墨的神色,有些擔心。
云墨卻握著她的手往里走:“姜冬傳信說你回了瓊園,我就想來看看。”
“我原本只是想來看看就回去的。”只是半道上出了差錯。
“沒事,也不用擔心阿初,我出來的時候他睡得很好。”云墨說著,回眸看她,“衣服都濕了吧,先脫了,別著涼了。”說著便走到了一旁的衣柜邊。
阿音站在那里,看著他打開了衣柜,里面居然放著那件紫貂,不由得一怔。
聽見云墨道:“好在我原先收了它在屋里,不然也是一把火燒了,可惜。”說著便將那貂裘放在了床上,“你先裹著吧,我去讓他們端碗參湯來。”
不用,你先休息吧。
阿音見他出去,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終究不知如何開口,有的事情她就算是想道歉也不知要如何拿出誠意來。
真是頭疼,比云琦的事情,還叫人頭疼。
“阿嚏……”終究是一個噴嚏驚了自己,阿音連忙解開了衣帶,退去身上濕了的夜行衣。
但愿梁鑰和絲竹那邊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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