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叫人在鳳陽宮后院的櫻花樹上掛了一架秋千,果不其然,云曦十分喜歡。
“大姨,大姨。”云曦小小的個子站在秋千上,兩只胳膊伸直了才能握住兩旁的繩子,“推……推……”
“還推呀,你今日的功課念了么?”阿音說著攏了攏衣袖,“一會兒你師父來了,可是要檢查的。”
“……不去。”云曦眼巴巴的瞅著一旁的碧荷。
碧荷無奈的抽了抽唇角,勸道:“公主聽話,上午功課完了,奴婢再帶你來玩兒。”
“可是……”云曦有些不大情愿的撇了撇嘴,正在做思想斗爭呢,就聽見杜鵑過來道:“娘娘,傅先生來了。”
阿音抿了抿唇角,看向云曦,小丫頭這下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下來了。
“公主小心。”碧荷將云曦抱了起來,小丫頭卻抱著她的脖子不愿意下來了:“不想走。”
“這……”
“算了,你抱著她去吧。”阿音說著了一句,看著碧荷行了一禮便抱著云曦往前院去了。
阿音看今日晨光正好,便走了過去,坐在了秋千上,輕輕的蕩了蕩,忽而道:“真要說起來,我還沒有蕩過秋千呢。”
“娘娘沒有玩過?”絲雀有些意外。
阿音點點頭:“小時候上山打鳥,下水捉魚,真的沒有玩過什么玩意兒。”說著一本正經的想了想,“頂多算個魚竿吧。”
“我來推。”絲竹一言不發的站在了阿音的身后,抬手輕輕地推了一下阿音,“可以么。”
阿音揚了揚唇角:“再重點兒。”
絲竹依言又將阿音推高了些,初冬的晨光下,微風拂過女子的耳畔裙擺,揚起了一絲絲的兒時的趣味。
“難怪云曦不愿走呢。”阿音輕笑道,“是我錯怪她了。”
“娘娘喜歡,可以天天來坐一會兒,反正是自己的院子。”絲雀在一旁看阿音完的開心,自己也由衷的開心。
“再好玩的玩意兒也禁不起天天玩的,就像我從前喜歡捉魚,后來自己開了飯館兒每日里要準備各種魚蝦,也是覺得乏味的。”
“最近娘娘總是說起從前呢。”絲雀不禁道。
阿音仰著頭看著旭日晨光:“是么,我也不知為何。”
“大約是覺得從前好吧。”絲竹在身后說道。
阿音愣了一下,秋千落下的時候,回頭看去:“是么?”一時失去了平衡,身形一晃。
“娘娘小心。”絲雀連忙上前要扶著阿音。
阿音卻握緊了繩子,晃了下還是有驚無險的站好了:“小孩子的玩意兒,我哪里就能摔著了。”
“奴婢這不是害怕么。”絲雀說著,還是上前理了理阿音的衣服,卻聽見阿音冷不丁的問道:“都快年底了,你的婚事是不是也該準備了。”
“……”絲雀愣了一下,隨即臉紅道,“怎么忽然就扯上奴婢了。”
“不是忽然,先前不是忙著么,眼下有空了,自然要問呀。”阿音說著想了想,“下午去傳川南進宮吧,我來問問他。”
“娘娘。”
“怎么了,不成親了?”
“不是……晚點兒吧。”絲雀道,“奴婢不著急。”
“你不是不著急,是不放心吧。”阿音說著拉住了她的手,“乖了,你年后都十九了,不能耽誤了。”
絲雀垂著眼簾扶著阿音去一旁坐下:“其實這事兒就算我著急也是沒用的,我瞧著任家那邊眼下也沒有心思準備婚事。”
“什么叫沒有心思?”
“奴婢怎么知道,萬壽節的時候川南進宮,什么也沒說,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絲雀提起這事兒就不免有些擔憂,“我問了一句,大約是因為川北。”
聞言,阿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絲竹,對方卻仿若未聞一般。
“川北怎么了,我先前在慕府瞧見,還好呀。”
絲雀搖搖頭,看來是真的不知道。
“無論為了什么,婚事還是要準備的,不能耽擱了。”阿音說著,便看見了走來的云墨,應該是剛下朝,“陛下。”
“什么不能耽擱了。”
“自然是絲雀的婚事了。”
“這事兒……”云墨攬過她的肩膀,抬眸看了一眼那棵樹:“回頭傳無塵來問問吧。”
一聽要傳慕無塵,阿音搖了搖頭:“也不著急,哥哥怎么這么早過來。”如今她是能自己解決的事情決計不提慕無塵。
“今天婁煩的使團給禮部遞了折子,報了離京的時間。”
“什么時候?”阿音抬眸看他。
云墨順手理了理她耳畔的碎發:“十一月初吧。”
“這樣快,我還以為要待到年后呢。”
“久留不便。”云墨說道,“無塵說,婁煩那邊初定,形勢未穩。”
阿音聞言,默了默,人聽見云墨問道:“云琦如今還在宮里,你預備如何?”
“我總覺得她來的蹊蹺,像是有什么目的,再加上先前……她故意隱瞞行蹤,又被不明之人追殺。”阿音想了想,道,“線索卡在了奇怪的地方,一時半會兒我也沒有別的頭緒了。”
“實在不行,先扣下云琦,試探一下。”
阿音看著云墨眨了眨眼睛:“用什么名目呢。”
“什么都可以,你點頭就行。”
阿音見他也不是隨意說說的,一時察覺了什么,不禁問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晨光下,云墨淺淺一笑,柔聲道:“云琦在北疆的時候,似乎找過殷木蘭。”
阿音的心瞬間“咯噔”了一下:“她找殷木蘭做什么。”
“也有可能是殷木蘭找的她。”云墨知道阿音一直懷疑當初文平城的事情殷木蘭有份兒,但是金平年卻沒有提起過,應當就是沒有。可是如果云琦這次跟音木蘭有所牽扯的話,那說不定他們真的一早就有勾連,而金平年……
要么就是不知情,要么就是一丘之貉。
年初的時候阿音算是見識了金家在北疆的勢力,能在殷木蘭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北疆,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若是金家真的和殷家有什么關系……那先前的一切都要推翻重思了。
無論是什么,阿音都覺得此刻腦仁又開始疼了。
“還有一件事。”云墨輕輕一嘆,在阿音額上親了一下,“云琦進京之后,只找了一人。”
阿音此刻也沒有心思去管什么“青天白日”“大庭廣眾”了,一個十分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金平年。”
“嗯。”
阿音回眸看了看那個在晨光下輕輕晃著的秋千:看來是要找找我這個大伯好好地聊一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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