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眼下阿音有多少煩心事,這年節終究是越來越近了,宮里忙碌起來可比先前在瓊園的時候要費心多了。
阿音大病初愈,不過幾日,感覺自己又要累瘦了。無奈,云墨建議讓良太妃幫著打理年節的事情。
阿音應了,良太妃這些年都不曾管過這種大事兒,推辭了一下,又覺得阿音實在是吃力,也只能點頭,硬著頭皮上了。
一開始阿音實在是感激的,可是沒過幾日,阿音就品出一點兒不對了。良太妃許多事情也是不大懂的,甚至沒有阿音明白,可是又不想麻煩阿音,便只能去找賢太妃詢問,以至于現在其實是賢太妃在幫著阿音。
這也沒什么,只是阿音想不通,怎么這榮家小姐又時常進宮來了。
“這還不明白么,賢太妃先前就憋著壞,要那位榮小姐跟娘娘分寵呢。”絲雀一邊在裁剪料子,一邊說道,語氣很是不屑。
分寵?說實話,這詞兒在阿音耳朵里聽著新鮮。
稍微想一想,自從她認識云墨以來,他身邊都是干干凈凈,從無什么鶯鶯燕燕的。這一點,某人就完全不一樣了……
阿音輕咳了一聲,道:“我怎么覺得你比我還生氣呢。”我這是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呢。
“娘娘這是仗著皇上的喜愛,不以為意呢,可是奴婢瞧著生氣,她憑什么,真的妄想飛上枝頭了。”
“其實她也挺乖順的,要是陛下有意,真的納了……”阿音的話頭戛然而止,一股十分熟悉的凜冽目光一下直刺她的后背,幾乎是本能,話鋒徒然一轉道,“那也是不行的,所以你說的對,她總在宮里,我還是覺得別扭。”
絲雀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以為她忽然魔怔了,直到瞥見了窗外的一襲白衣,才了然道:“奴婢還以為娘娘天不怕地不怕呢。”
“說什么呢,至少我還是很……很敬重陛下的。”
絲雀竭力的忍住笑意,低著頭將最后一塊料子裁剪好,一邊整理,一邊道:“那皇上要是真的看上那位榮小姐了,娘娘也不介意了?”
“我……當然介意了,陛下說過不納妃的,要是這出爾反爾的,不是欺騙我么。”
“皇后當真這樣想么。”云墨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阿音身后的窗外。
阿音這下是真的嚇了一跳,暮然回首,卻沒有瞧見云墨的容顏。他站的近,肩膀以上被窗戶給擋住了。
“哥哥你嚇死我了。”
“抱歉。”白衣公子披著貂裘,微微俯身,胳膊放在窗欞上,溫潤的眸子含笑看著她,哪里有一點兒歉意呢。
阿音坐在窗下,正在畫一些花樣,一手拿著細細的羊毫筆,側頭看他:“你什么時候來的?”
“在你說想給我納妃的時候。”
“我什么時候這樣說了,我明明說的是……”
“口是心非。”云墨寵溺的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不過皇后能懸崖勒馬,朕還是十分欣慰的。”
“……”這叫什么話。
“畫什么呢。”
“哦,想給你做個披肩,還有護膝的毯子。”阿音說著燦燦一笑,“我也做不來什么復雜的東西。”
“所以就要那位榮小姐幫忙了?”
“不是我要她來幫忙的,而是賢太妃要她來幫忙。”阿音說著,擱下了手里的毛筆,起身跪在窗前,抬手去將那窗戶開的大了一些。
云墨趴在窗欞上,微微抬眸看著女子小巧的下巴,嗅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頭微微一動,靜靜的沒有說話。
“不過皇上眼下重用榮家,這偌大的后宮也確實是空著,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也是自然。”窗戶上的槽口有點兒高,阿音跪著,弄了幾下才頂穩當了,以免掉下來砸著云墨,“他們有這樣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
“賢太妃。”思及此,云墨的眸子瞇了瞇。
阿音微微垂眸看著他,淺淺一笑:“是呀,她又是圖什么呢。”
“總有緣由。”云墨淡薄一笑,“從前我孑然一身的時候,也未曾有人將我這個病秧子放在眼里。”
如今真是熱鬧,各個都想把女兒塞進我這病秧子的后宮,所謂現實,這天下真是一個也逃不掉。
“有的呀。”阿音抿唇狡黠一笑,“嫣然姐姐哥哥忘記了?”
“你這丫頭……”
“只是不想哥哥妄自菲薄罷了。”
云墨搖了搖頭,趴在窗前,一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
阿音扶著窗欞坐在窗前,亦有所想。
窗外殘雪未化,映著帝后二人的身影,叫人瞧著宛若一幅畫。
“皇上,娘娘。”余田有些不忍的打破了這份短暫的寧靜,“榮家小姐來了。”
阿音怔了一下,回過神來,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絲雀十分不滿的嘟囔道:“她還真是勤快,日日都來。”
阿音抿了抿唇角,回眸看著窗前的云墨,忽而眨了眨那雙水靈靈的眸子,笑道:“不若哥哥親自問一問吧。”
云墨瞧她那樣子,心生歡喜:“這算什么?”
“美人計呀。”阿音說著看向余田道,“去請進來吧。”
“是。”
榮顏裹著青色的披風進來的時候,看見云墨在,立馬垂下了眼簾:“臣女見過皇上,皇上金安。”怎么不見皇后?
“坐吧。”云墨坐在窗前,手里捧著一個手爐,一旁案上放著幾張紙和筆墨,像是剛才在畫什么。
“謝皇上。”榮顏柔柔的應了一聲,抬眼稍稍的看了一眼,皇后不在,可是她又不敢問為何不在。
好在云墨十分的“善解人意”,看著手邊的畫兒道:“皇后方才打翻了茶盞,去后面更衣了。”
“哦。”榮顏從來都沒有這樣跟云墨獨處一室過,一時很不自在,垂著腦袋恨不得找個地方鉆進去,“臣女是來送繡花的小樣的。”
“嗯。”云墨一手隨意的翻著那幾張畫兒,隨意的應了一聲。
偌大的房間里一下安靜了下來,榮顏終究忍不住道:“皇上最近身體可還安好。”
“嗯。”云墨又似有若無的應了一聲。
榮顏垂著眼簾聽著,正不知說什么好呢,暮然聽見云墨道:“朕聽說你最近總在宮里。”
女子一怔,暮然抬眸,卻正好對上了他那雙溫潤的眸子,心頭一緊,下一刻,心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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