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日,夏傲夫婦就進宮來接了云曦。一開始云曦不樂意,躲在阿音懷中鬧別扭,終究還是血緣天性,夏夫人哄了好久,就陪著她在院子里玩兒一會兒雪球,兩人就熟絡了。
阿音又再三允諾,過了年一定接她回來,還要習字用功呢,云曦才半推半就的跟著外祖父母走了。
“這平日也不怎么覺得,鈴兒這忽然一出宮,就覺得這偌大的鳳陽宮冷清了許多。”
“是呀,平日里看著長公主在院子里面撒歡兒,也不覺得如何,現在娘娘一說,奴婢都有些想她了。”
阿音扶著絲雀的胳膊,正穿過廊下,遠遠地看了一眼庭院里的梅花,道:“哎,一轉眼都快過年了,鈴兒在我身邊也許久了。”
“娘娘這話說的,不會真的想夏家將公主接回去吧。”
阿音沉默了一瞬,踩在前幾日才積下的白雪上:“若是她在夏家更加開心,也無不可。”
“可是,夏大人年后總是要回兩廣去的,如此一來豈不是要將公主給帶遠了。”絲雀說著小聲嘟囔道,“娘娘舍得?”
“我眼下是自身難顧。”阿音扶著絲雀的指尖動了動,終究還是說道,“再說吧。”眼下,她只想云墨能盡快醒來。
畢竟,還有三四日,就是除夕了。
“娘娘。”姜冬見阿音他們出來,應該是要去看皇上,正迎面進來道,“梁大人來了。”
“梁鑰?”
“是。”近日慕無塵將姜冬調來鳳陽宮外守護。
原本梁清是要回來的,可是梁二叔他們一家也在前幾日抵京了,府中忙碌不說,年節了,似乎又在張羅梁清的姻緣了。
阿音想了一瞬:“他不是跟梁清捆在一起了么,怎么脫得了身進宮了。”
“末將不知。”
阿音想了一瞬,道:“讓他進來。”說著便轉身往一旁庭院里的石凳那兒走,她著急去看云墨,不管梁鑰有什么事情,她都準備聽了就走。
冬日的陽光下,梁鑰大步進來,居然穿著禮部的官服。
阿音瞧著不由得瞇了瞇眼睛,道:“四叔這樣勤勉,禮部應該一早休沐了呀。”
“皇后娘娘安。”梁鑰走近了,行了一禮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要不是躲進禮部,就要被我二哥嘮叨死了。”
阿音不由得抽了抽唇角:“怎么,梁大人不知道這除夕宮宴已經取消了么?”就在前日,孫炎說云墨近幾日醒不了,她便下旨取消了今年的除夕夜宴。
這也是云墨登基之后的第一個除夕宴會。
梁鑰得意的挑眉道:“自然是不能知道的,他忙著折騰清兒呢,顧不到這頭。”
“我怎么聽說,你也被相看了好幾戶人家了。”
“……”梁鑰輕咳了一聲,尷尬道,“我一個禮部尚書,雖然三十幾了,但也算是京都城里的一枝花兒,做那種到處相看的事情,簡直是掉了身價。”
“我想梁大人才不管你身不身價的。”阿音抬手捋了捋耳畔的碎發,“說吧,這樣跑進宮來,為了何事。”
梁鑰打量了她一眼,卻是問道:“你這準備去哪兒。”
“御書房。”阿音說著起身道,“四叔若只是為了躲避看親的話,大可以自己在這兒待著。”說著就徑自要走。
梁鑰卻攔住了她的去路,道:“北疆出事了。”
“……”阿音一愣,下一刻連忙拉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拉到了一旁,“你說什么?”
“傅煜剛到奎木關附近,人就失蹤了。”
阿音心頭一沉:“你怎么知道的。”這些日子,慕無塵雖然忙碌,但是每日里都會去看云墨,每每遇見也說兩句話,可是他卻一絲消息也未提及。
梁鑰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還能如何知道的,昨天跑去跟曉清喝酒,他說的。”梁鑰說著看了一眼阿音抓著他的手,道,“娘娘,臣的清白還要不要了。”
“……”阿音連忙松開了他的手,“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熟料,梁鑰卻是微微挑眉,神秘道:“你猜呢。”
這事兒蹊蹺,蹊蹺的很。阿音看了梁鑰一瞬:“四叔直說吧,眼下也沒有什么再壞的情形了,我抵得住。”
梁鑰微微湊近,十分小聲的說道:“金平年告訴他的。”
阿音手心驀然一緊,聽見梁鑰繼續道:“據他自己所說,自從金家公子去了北疆,他就一直密切注意那里的動向,這才第一時間發現傅煜丟了,而且……”
“你快說好不好,這也不是寫話本子,還要吊著人的胃口。”
“而且,他還說,傅煜出事的消息,慕相也已經知道了,只是眼下皇上抱恙不便過問,所以就這樣悄悄地被擱置了。”
“這是挑撥離間!”阿音怒道。
梁鑰站的近,被驟然嚇了一跳,連忙退開了一步,心有余悸的看了她一眼,心道:明白就好。
“那傅家呢?傅煊,他怎么說。”
梁鑰搖搖頭:“曉清只說,他五五開吧,覺得以慕相的做派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得罪傅家。”
“自然是不會的。”阿音又復坐下道,“關于皇上,外面是不是在傳什么。”
梁鑰猶豫了一下,道:“說皇上病危了。”
“我呸!”阿音最聽不得這樣的話,“他們才病危!”
“娘娘息怒。”一旁的絲雀連忙勸道,“小心隔墻有耳。”
“我呸……”阿音又不甘心的輕淬了一口,低聲道,“瞧著忠君愛國,私底下有多少都是豺狼。”
阿音不悅的抿了抿唇角:云墨自小就體弱,蠱毒又折磨了他這么多年,如今好容易君臨天下,又有多少人盼著他早早的……
“阿初是嫡長子,軍中有秦家,朝中有慕家,他們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梁鑰見她臉色不好,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話是這樣說,但是都不穩,不是么。”
阿音看著他,那雙琉璃色的眸子,映著陽光晶瑩剔透。
“阿初才幾個月大,慕無塵雖然有能力,又勤勉但是慕家離開朝堂都多少年了,好些人不買他這個年輕相爺的賬。”
阿音愣了一下,這些慕無塵從未說過。
“還有那個慕子楓,文濤還行,武略嘛……前些日子在清點兵部府兵的時候不知為何又受傷了,算一算他上任以來沒幾日是好好地。”
“還有秦夙……他我就不說了,他在護城軍那兒整個兒一個水土不服。”梁鑰道,“這些磨合都需要時間的,這都些皇上清楚,慕相清楚,有些人也很清楚。”
話已至此,阿音再蠢也明白了。根基未穩,容易被人釜底抽薪。
可是金平年挑唆傅家,難道是他想要這天下?
阿音搖搖頭:“無論如何,這人真的失蹤了,又會是誰干的呢。”
梁鑰雙手一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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