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侯爺呢。”是陳工。
阿音笑得從容,走到上首道:“小叔叔方才打翻了茶盞,在更衣呢,一會兒到。”說著款款落座道,“都坐吧,不必拘禮。”
“多謝皇后。”
阿音瞧著眾人都坐下了,吩咐了上菜。其實今晚的菜只是照著規矩來,沒有什么花頭。她一心想著的,不過是秦夙能在云墨那兒瞧出個什么所以然來。
“等侯爺一道吧。”慕無塵瞧著阿音像是有心事,便說了一句。
“是啊,等著一起吧,換個衣服能有多久。”
唉,換個衣服自然是不用多久,主要是秦夙在用一種比較古老的法子驗云墨體內的蠱毒,要些時間。阿音要不是怕自己來遲了叫人懷疑,這個時候是一步不愿離開云墨的。
“不等了,小叔叔他一向事兒多的。”阿音抿了抿唇角,率先拿起了筷子,卻在下一刻看見秦夙一襲玄衣挑了門簾進來了。
“臣方才聽見皇后說我什么?”那雙棕色的眸子微微沉著,略顯不悅。
阿音燦燦一笑:“沒有,風大,您聽錯了。”說著給絲雀使了個眼色。
絲雀見狀連忙道:“侯爺坐娘娘旁邊吧。”說著便連忙過去拉開了圓凳。
秦夙朝著眾人微微頷首,一言不發的走了過去。
“小叔叔怎么換了一身黑漆漆的衣服,沒有別的么?”阿音微微湊過去,小聲道。
秦夙輕哼了一聲:“也沒人說會撒了一身水呀。”
“……”阿音咧了咧嘴,“我這不是關心你么。”
秦夙聞言,噎了噎,不說話了。
“開席吧。”阿音說了一聲,這邊這桌,和屏風后面那一桌便同時開始動筷了。
一席大飯,吃的熱鬧而安靜。
御書房的寢室里,云墨靠在床上,一手翻著折子,一邊瞧著嬰兒床里已經睡著的阿初。
也不過是昏睡了數日,再看兒子,居然就變樣了。
“孩子長得真快。”云墨不禁道。
杜柳守在房里,聞言應了一聲:“小孩子見風長,是快的。”
“你一個沒成親的,知道什么。”
“微臣沒生過,還沒見過么。”杜柳咧嘴一笑。
“你呀。”云墨看著孩子輕輕一嘆,“年紀也不小了,還是找個合適的吧。”
杜柳愣了一下:“皇上這是怎么了,忽然要微臣娶親了。”
“你跟著朕十多年了,以后……”云墨指尖微微一動,“沒有多少時日了,余生太長,總要有人陪著你的,孩子……是希望。”
“皇上。”杜柳“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皇上不要這樣說。”
云墨看著熟睡的阿初,寢室里的燈火并不亮,照在孩子的臉上,軟軟的,柔柔的。
“阿柳,你說她能朝著這個希望,長久的走下去么。”
“……”杜柳跪在床前,抿了抿唇角,沒有回答。
“我希望她可以。”云墨說著,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穿過御書房不大的庭院,那里是今晚的大飯。
坐在阿音周圍的,都是她以后的依靠。
“阿柳,乘著朕還在,有好的,就娶了吧。”云墨道,“讓朕安心。”
杜柳鼻子酸酸的,可是他一個大男人哪里能在人前哭,況且今夜是除夕,是好日子,他不能。
“是,臣遵旨。”
云墨淺淺一笑,宛若一縷陽光撕裂了雪山頂上的層層烏云,灑在冰雪之上,那么溫暖,卻也融化不了一絲冰雪。
御書房里的大飯,開始的晚,結束的卻早。眾人飲了一點兒酒,一片歡聲笑語的,瞧著也算是君臣和諧。
阿音臉頰微紅,看著陳工扶著榮稟的肩膀搖搖晃晃的往外走,那胖胖的背影讓人瞧著有些想笑。
“我也回去了。”梁鑰說了一句,看了看梁清,“一起么?”
梁清喝了點兒酒,但是絲毫不受什么影響:“你跟傅大人一道出宮吧,我晚點兒回去。”
“也好。”梁鑰紅著臉,轉身就撲住了傅煊的肩膀,“曉清,我跟你走,坐你的馬車。”
傅煊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還在為他的胡言亂語,口無遮攔懊惱。
那邊傅柔聽見動靜,便跟云珂道了別,繞過屏風走了過去,卻在半道上看見了喝的迷迷糊糊的慕子楓,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你沒事吧。”
慕子楓抬眸看見是她,笑了笑:“傅柔,你怎么長了兩個腦袋了。”
“……”傅柔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有馬車。”慕子楓說著便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可是他一條腿還沒好利索呢,一下就往前栽了過去。
傅柔一愣,掙扎了一瞬終究沒有讓開。可是就當慕子楓快要靠到她的時候,一個身影忽然插了進來,一把扶住了他。
傅柔又是愣了一下。
“小姑姑,我來吧。”傅連說道。
“好。”傅柔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慕子楓,轉身往傅煊那邊走去,“兄長,走吧。”
“嗯。”傅煊應了一聲,跟阿音行了一禮,“祝皇后娘娘新年里,心想事成。”
阿音淺淺一笑:“借大人吉言。”
傅煊微微頷首,轉而看了一眼慕無塵:“慕相要一道走么?”
“不必了。”
傅煊也不意外,轉身帶著一行人走了。接著云染和云珂也結伴走了。
阿音瞧著偌大的客廳一下就空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田帶著人進來要收拾桌子,卻見秦夙擺了擺手:“都退下吧。”
聞言,阿音回過神來看她,心頭沒來由的“咯噔”了一下,回眸看著秦夙:“小叔叔?”
余田見狀,便揮了揮手,帶著一眾人都退了出去。
“絲雀,你們也出去。”阿音說道。
“是。”絲雀應了一聲,拉著梁清一道出去了,兩人守在門外,看著除夕之夜,異常的安靜。
“不會有事吧。”梁清有些擔心的問道。
絲雀搖搖頭,沒有說話。
屋子里,阿音坐在一旁,慕無塵站在她身后。秦夙一襲玄衣坐在對面,看著更加叫人有些壓抑了。
“我就直說了,不太好。”
阿音手心微微一緊:“有多不好。”
秦夙看著她那樣子,忽然就有些猶豫了起來。
“小叔叔,你說話呀。”阿音卻是越發的有些沉不住氣了。
秦夙無聲一嘆,終于說道:“三年,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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