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塵來的時候,秦夙已經關上了寢殿的大門,絲雀和余田一如往常的守在門口,卻不見阿音的蹤影。
“皇后呢。”慕無塵披著青灰色的披風,站在廊下,看了一眼門內,隨口問了一句。
絲雀想了想,還是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在書房呢。”
慕無塵原本沒有多在意,聞言不由得一怔,抬眸看去,書房的燈并沒有點上。一時不由得蹙眉道:“我去瞧瞧。”
絲雀沒有攔著,她總覺得,阿音一個人實在是太可憐了。
書房里,阿音獨自站在案前,好像一直沒有挪動一般。聽見腳步聲進來,便知道是誰來了。
“你在這做什么。”慕無塵大步進來,不大高興的樣子,“也不點燈,練你的眼力么。”
“刺殺梁鑰的人找到了。”阿音忽然道。
慕無塵快到案前的腳步一頓:“誰。”
“金平年的影人,那個阿素。”阿音說著,抬眸看他,“你們說的沒錯,他不可信,只是我一直不愿去想。”
慕無塵隔著窗外朦朧的燈光看著她:“既然找到了,你預備如何。”梁清這些日子可是一直都磨刀霍霍的,就等著手刃那個刺客呢。
“我會告訴四叔真相的,不僅如此……”阿音頓了頓,驀然道,“方才,我還把我的血給了秦南風。”
“什么!”慕無塵快速上前兩步,一眼就看見了她纏著帕子的手腕,眸子一緊,“秦雪音,你做什么?”
“我說了,他不可信。”阿音異常平靜道,“我才想起來,我早產那日,是金平年去找的千機。”
“那又如何。”
“我突發早產,他卻能第一時間想到千機的情蠱能救我,說明他一定深知蠱毒一脈。”明明千惠那晚來找她辭行的時候已經提醒過她了,她卻毫無察覺,“先前有人提點過我,只是我蠢,一直沒有懷疑過他罷了。”
從一開始,金平年就打算犧牲了千機,用他的命,換我的命。阿音心頭驟然一痛,不禁悶哼一聲,手心緊緊的握著桌沿,留下幾道深深地指痕。
“阿音……”慕無塵喚了一聲,隨即覺得不妥,立馬改口道,“你怎么了。”
“沒事,只是覺得自己蠢,蠢得連累了那么多人。”阿音深深色吸了一口氣,緩了緩,“既然都懷疑金平年,那就試試,用我的血試。我跟他是近親,要是我的血可以引出哥哥體內的血蠱,那么……”
慕無塵聞言,眉心驟然一跳:“如何。”
“……”阿音靜靜的抿著唇角,良久都沒有答案。
慕無塵知道,這樣的選擇,太為難她了。這也是為什么,這么久了,他和朝玉都很矛盾,既希望這蠱是金平年下的,至少他們找到了源頭,可以得救。可是因為阿音,又希望不是金平年下的。
因為秦夙說,這血蠱要生取心頭血,十之八九,下蠱那人是要喪命的。
兩難。
“一起等吧。”阿音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終究也只能給出這樣的回答。
慕無塵放在背后的手微微一緊:“你的傷……”
“不礙事。”
夜色沉沉,這樣靜謐的夜晚,阿音甚至能聽見廊下偶爾走過的腳步聲,那樣的小心翼翼。
每次秦夙來給云墨遏制蠱毒的時間并不會很長,只是云墨會比較累,每次都會沉沉睡去,次日的早朝也會取消。
索性如今朝臣都已經習慣了,三日一歇。
不知過了多久,阿音扶著桌子的手心驀然一動,沉沉的夜色悄然吞噬了她突如其來的一滴淚。沒有人瞧見,連她自己恍惚間也以為自己并未聽見什么。
良久,終于有人掀了簾子,走了進來。阿音聽見聲音,抬眸看去,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那里的秦夙。
“怎么樣了。”女子扶著桌子要過去。可能是因為站的久了,腿有些發麻,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慕無塵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不悅道:“你慢點。”
阿音卻只看著秦夙,終究看見對方搖了搖頭:“不行,試不出來。”
“什么叫試不出來。”慕無塵一手扶著阿音,不解道,“是血蠱不是金平年下的,還是這法子沒用。”
“都有可能。”秦夙說著掏出了懷中的火折子,上前點亮了一盞燈,這黑了許久的屋子,終于漸漸地亮了。
秦夙這才看清那兩人的身影,不禁蹙眉道:“撒開。”
慕無塵微微挑眉,扶著阿音坐在了一旁,然后松開了手,閑閑的甩了甩衣袖,站在了旁邊:“侯爺的意思是,這法子并沒有用。”
“法子是對的,但是阿音不行。”秦夙收起手里的火折子,棕色的眸子看向坐在那里神色復雜的阿音,“可能是因為不是親生父女,也可能是因為你體內有別的蠱,總之目前看來試不出什么,沒有反應。”
這話……有好幾個意思。
“你若是真的懷疑是金平年,看樣子至少要用金連禮的血來試。”
阿音眉心微微一動:可是,金連禮遠在北疆。
“等北疆那邊安定了,招他回京吧。”慕無塵道,“到時候再說。”
阿音抬眸看他,聽見秦夙應和道:“是啊,這事兒暫且不要再想了,你也不要再如此莽撞了,今天這事兒要是讓皇帝知道了,更加焦心,不利于養病。”
半晌,阿音在他們倆人一唱一和的勸說下,終于應道:“我知道了,我也是一時情急。”
“關心則亂。”秦夙說了一句。
慕無塵微微垂著眼簾,沒有說話。
子夜將近,阿音身心俱疲的回到了寢室,看著已然沉沉睡去的云墨,吹了燈,爬上床擁著他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鳳陽宮外,兩個人傾長的身影并肩而立,一個看著天空中寂寥的明月,一個看著蒼穹下沉靜的宮殿。
“侯爺不妨直說,究竟如何了。”慕無塵略沉的聲音和著夜色,忽而問道。
“我方才說的就是事實。”秦夙說著看了他一眼,“慕相有精力去擔心旁人,不若擔心一下自己吧。”
“我好得很。”
“本侯觀慕相的氣色,可不太好,慕相還是多多保重自身才是。”秦夙說著舉步道,“今年春遲,說不定還有一場雪要下呢,慕相還是保重身體才是。”
“侯爺辛苦了,也要多多保重才是。”慕無塵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毫不相讓道,卻在秦夙走遠之后,掩唇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在這樣靜謐的夜里,被他小心翼翼的隱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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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標題自行理解最近屯文等著大結局的有點多,害的丁丁有點寂寥,又要禿了,拜托鼓勵鼓勵我吧
愛你們,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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