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一場春雨綿綿,一下就是大半日,直到夜幕降臨,都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看樣子是要下一夜了。”絲雀一邊給阿音卸釵環,他們剛從云初的房里回來,頭發上粘了一點兒雨水。
阿音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得有些疲憊。
“哥哥今晚又要歇在御書房了,回頭你叫人去傳話,叫那邊伺候的人注意些。”
“是,一會兒還要送宵夜去的,娘娘放心。”
“慕相今晚也在么?”
“在的,奴婢吩咐了,還是送兩份過去。”
“嗯。”阿音點點頭,起身道,“你去拿衣服來,我自己換吧。”
絲雀聞言,轉身去了衣櫥那邊:“娘娘最近怎么都是自己換衣服的,是奴婢伺候不好么。”
“不是,你這不是要嫁人了么,以后也是有人伺候的了。”阿音抿唇一笑,“讓你提前適應適應。”說著若無其事的理了理衣袖。
“娘娘。”門外杜鵑進來道,“宵夜好了,奴婢現在送過去?”她也是前幾日才回來的。
阿音抬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食盒,看見絲雀連忙出去道:“送過去吧,下雨了,路上小心些。”
“是。”
“還有讓御書房的都……”
阿音沒有心思聽他們說話,轉身自顧自的取了衣服,到屏風后面換了起來。等到絲雀說完話,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換好了。
“娘娘這樣,顯得奴婢越發沒用了。”絲雀不禁抱怨。
阿音淺淺一笑,坐在窗前,卷了一本棋譜,取了棋子,暫且還不想安睡:“你呀,等你出嫁了,我定能覺出你的重要來。”
“……”怎么三句話不離這事兒。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的,落在廊前,落在那一叢湘妃竹上,交相錯音,伴著落子的聲音,倒是十分的雅致。
如今,朝堂之上瞧著熱鬧,實則還是在暗中交手。阿音拿著一枚黑子,心中思量的,還是自己對北疆的訊息知之甚少,慕無塵和云墨也不怎么同她講這些事情。
實在不行,自己想辦法打探消息吧。
“娘娘,用點兒點心吧。”絲雀不知何時出去,取了一份點心回來。
阿音聞言,抬眸看去,一眼看見了她手里的食盒,不由得一怔:“這食盒……”
“下雨呢,奴婢就找個食盒裝著。”絲雀打開盒子,將里面的一盤點心端過來,“娘娘?”
阿音恍然想起了什么:“剛才杜鵑拿的是不是也是這個食盒?”
絲雀愣了一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像是的。”隨即道,“對了,先前一直用的那個高點兒的,昨天掉在地上摔壞了,杜鵑也是隨手拿了一個吧。”
“……”阿音已然起身,一臉著急,“那盅呢,放得下?”
“盅?”絲雀想了想,恍然道,“對了,方才杜鵑說,她不小心打碎了一盅燕窩,看另一盅挺多的,好久用碗勻了勻。”
“哪個碎了?”
“奴婢方才瞧地上的碎片,應該是藍的碎了,好在是二公子的。”絲雀還有些慶幸,“今日算是便宜他了,能喝到皇上的燕窩。”
阿音已然擱下了手里的棋譜,匆匆往外走,臉色沉得十分嚇人。
“娘娘?”絲雀連忙轉身追了過去,“娘娘出什么事了。”
外面,還在下雨。
“絲竹,絲竹!”絲雀見阿音一股腦兒往外跑,記得連忙喊道。
絲竹一直守在外面,聞言連忙攔住了阿音的去路。阿音已然沖到了廊下雨中,看見她,急忙道:“我要去御書房,快!”
“是。”
御書房。
云墨和慕無塵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杜柳提醒,才想起來鳳陽宮送來的宵夜都快涼了。
“又是血燕吧。”慕無塵走到食盒邊上,打開道,“兄長送來的那些,都快吃得差不多了吧。”
“也不是每日都吃,三五日一頓吧。”云墨說著忽而道,“你兄長的心意重,哪里那么人容易用得完。”
慕無塵聞言,不由得回眸看他:“皇上這是還在吃他的醋么。”說著隨手取了一碗端給他,“今兒個怎么換成碗了。”
“隨口說說。”云墨接過來,剛要喝,忽而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已然端著碗坐在窗前的慕無塵道,“給我找架琴來吧。”
“嗯?”慕無塵端著碗,很是意外的看他,“你要琴做什么。”
“自然是彈的。”云墨端著碗坐下道。
“你多年沒有彈琴了,如今這是為……為了阿音?”
“嗯。”云墨一時想起阿音站在櫻花樹下的模樣,不禁道,“我知她喜歡,想為她彈。”
慕無塵端著那碗燕窩,一時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喜歡么。”我怎么不知道。
“是,喜歡。”云墨抬眸看他,那雙墨色的眸子一時深不見底,“從前在澤夢山莊,你彈過,她瞧著喜歡。”
“……”慕無塵看著他,指尖微微一緊,連忙躲開了他的目光,“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罷,你給我找琴就是了。”
“嗯……好。”慕無塵有些心不在焉的低頭喝了一口,燕窩入口,他還以為自己舌頭有問題了,不禁垂眸看了一眼:是燕窩呀。
慕無塵心頭一沉,忽而想起了什么,低頭輕輕一嗅:沒錯,是血的味道。
“朝玉。”慕無塵連忙抬眸看去,見云墨端起碗,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下一刻,就有人跌跌撞撞的推門進來了。
“哥哥。”
慕無塵豁然回首,一眼就看見了有些凌亂的阿音,不禁深深蹙眉。
“阿音?”云墨見她冒雨而來,連忙起身道:“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我……”阿音有些慌張的看了一眼慕無塵手邊的碗,“我來看看你。”
“我好好地。”云墨大步而來,連忙握住了她的手,“傘呢,怎么還淋了雨。”
“我走得急,淋了一點點而已。”阿音看見慕無塵那神色,便知道自己來晚了,一時心中哀嚎。
慕無塵也猜到了什么,坐在那里,沉著臉,一言不發。
“到底怎么了?”云墨關切的看著她,抬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發。
“我……我做噩夢了,所以有些怕。”阿音說著,便抱住了云墨的腰,“我就是來看看,看見你好好的,就好。”
慕無塵坐在一旁,緊緊地盯著阿音,阿音也看著他,眼中略帶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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