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回營之后就病了,發了高燒,渾渾噩噩了一天,在這期間,秦夙算是真正的蘇醒了。
營帳里,秦夙坐在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那雙棕色的眸子卻已然有了往日的神采。
“小丫頭怎么樣了。”
“眼下還燒著,軍醫都在那邊。”秦望見掙扎了好幾日的主子終于醒了,差點兒喜極而泣,“侯爺放心,只是著涼了,不會有大礙的。”
“她那身體,怎么會這么幾日就輕易著涼了。”秦夙說看了一眼外面的雪景,就要起身,“我要自己去看看,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唉……侯爺。”秦望連忙按住了他的肩膀,可是又怕牽扯到他的傷口,趕緊又縮了手,“您剛醒,藥還沒喝呢。”
“本座不喝藥,給我起開。”秦夙抬手扒拉了他一下,聽見梁清挑了簾子進來道:“侯爺還是稍安勿躁,先喝了藥再去吧。”說著走到了床邊,擱下了手中的藥碗。
“你來我這兒做什么。”秦夙蹙眉看她。
梁清道:“慕相讓我來告訴侯爺,太后如今生病確實是因為侯爺,若是侯爺還不知愛惜自己,那就真的枉費了太后的心意。”
“咳……咳咳……”秦夙雖然不大樂意,卻還是重新坐回了床上,可只是輕輕的咳嗽,就牽扯了他的傷口生疼,“刺客……是誰。”
秦望見他難受,正要說還未抓到,就聽見梁清冷不丁道:“是程暉,他也來京都了。”
“……”秦望愣了一下,不禁看著梁清,他對此人沒有什么印象。
梁清了然,解釋道:“殷木蘭麾下先鋒營大將,她的親信,沒有之一。”
“他不是應該在北疆么。”秦夙冷著臉,蹙眉道。
梁鑰扶著劍的手微微一緊,也是不大高興:“殷木蘭還應該在北境呢。”說著抿了抿唇角,“這事兒眼下只有慕相和侯爺知道,一切等太后醒了再說,眼下最棘手的是葛大鐘‘叛亂’的事情。”
“什么?”秦夙說著瞪了秦望一眼,“葛大鐘腦子被驢踢了,你小子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本座。”
秦望無奈,單膝跪下道:“侯爺息怒。”
“侯爺。”梁清道,“慕相說,這些日子干戚軍在此處跟護城軍之間,多少有些偏見,如今被人心之人利用,侯爺還是想個辦法才是,不要等太后醒了再去煩憂。”
秦夙懊惱的蹙了蹙眉心:“本侯知道了。”
“侯爺保重,下官先回去了。”梁清說著也不幫跪在那里的秦望說好話,抱了抱拳就要離開。
“等等。”秦夙還是忍不住擔心道,“阿音她……”
“慕相守著,其他,我也不知道很多。”梁清說著不由得呢喃道,“他們之間總是如此,容不下旁人。”唯一能容下的那個,也早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外面陽光正好,暖暖的照在白茫茫的雪原上,壯闊而溫暖。
眼瞧著就快元宵節了,可是她卻病了。
慕無塵一夜都伏在阿音的床邊,守著一直高燒反復的她。只要她有一點兒動靜,他都會驚醒,憔悴而溫柔。
眼下阿音稍稍好些了,迷迷糊糊的喝了一點兒水,倒是睡得安然。慕無塵心頭稍稍松了些,居然也趴在她床邊睡著了。
“無塵。”
“無塵……”
慕無塵恍惚間聽見了他的聲音:“朝玉?”
“無塵,答應我,照顧好她。”云墨的聲音一如往昔的溫柔而清冷,“這世間,除了你,我再也沒有人能托付了。”
“朝玉,你要去哪里。”慕無塵獨自走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中,茫然四顧,卻不見云墨的身影,“朝玉,你回答我。”那霧,頗冷。
“我就在這里啊。”一個熟悉的身影,忽而出現在了慕無塵的視線之內,就在前面幾步之遙。
“朝玉,你別走!”慕無塵匆匆的追過去,委屈道,“我沒有辦法,我好像做什么都是錯的,她總是在生氣,我總是惹她生氣。”
“怎么會呢。”云墨的聲音忽遠忽近,“她從不舍得,真的跟你生氣的。”
“朝玉,你看看我,等等我。”慕無塵跑的跌跌撞撞,卻終究靠近不了那個身影。
云墨似乎在笑,似乎又帶著深深地無奈:“沒辦法了,我沒有時間了,沒有了……”
“朝玉。”慕無塵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個身影緩緩的靠近,那輪廓漸漸清晰,映出的容顏果真是云墨。
慕無塵心頭一緊,看見他露出真容的時候,瞳孔驟然一縮:“朝玉,你干什么!”
只見云墨一襲白衣站在一片迷霧之中,手中拿著一個小瓷瓶,對著他淺淺一笑。
慕無塵想要上前奪下他手的東西,可是那些霧卻像是一雙雙無形的手,緊緊地束縛著他,讓他只能面對面站在云墨的面前,絲毫動彈不得。
那種冰冷的寒意,熟悉的人絕望。
那是毒藥,他親手遞給云墨的毒藥。
“無塵,告訴她,她自由了。”云墨抿了抿唇角,露出釋然的微笑,仰頭將那毒藥一飲而盡,“我愿意給她一切,包括自由,包括你。”
“朝玉,不要……不要……”慕無塵站在那里,看著他仰頭,毒藥入喉,一顆心都快被要撕裂了,“不要喝,不要……不要!”
“不要……朝玉,朝玉!”
一只微涼的小手落在他的額頭上,慕無塵被夢魘困住,一個激靈猛然睜開了眼睛。微微仰頭,便對上了那雙琉璃色的眸子。
他的額角,冷汗涔涔。
阿音的臉色有些泛紅,指尖卻是涼的,此刻青絲散在肩頭,有些凌亂,一手撐著身側,正微微俯身探究的看著他。
“慕貞……你怎么了?”她那雙琉璃色的眸子里,一片茫然,像極了他夢中的那片迷霧。
慕無塵心有余悸的看著她,忽然捉住了她的指尖,一時竟然分不出是現實還是夢境。
“阿音。”
“嗯。”
“阿音。”慕無塵翻開了掌心,跟她十指交纏,忽而俯身吻上了他一直渴望的唇,那么溫暖,頃刻間驅散了他夢中那片看不見盡頭的迷霧。
阿音躺在床上,被他溫暖的懷抱緊緊地禁錮著,那雙迷迷糊糊的眸子,茫然的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容顏:是夢嗎?好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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