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不見我。”慕無塵站在門口當中,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往前垮了一步,正好擋住了川南那吃驚又惱怒的目光。
阿音也是當做沒有看見,一旁的絲竹起身叫人將早膳給一一撤下,這才說道:“慕相不是記憶有損么,好好養病養傷才是,什么事情有傅愛卿和梁愛卿就足夠了。”
聞言,梁鑰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傅煊的身后,兩人相視一眼,都沒有支聲。
慕無塵被阿音說得噎了一下,想起來自己本來就是來道歉的,眼神躲閃了一下:“我……我這傷已然好多了,最近不是很忙么,我也想幫你分擔一下。”
“慕相好好養病,不突發奇想的弄出些動靜就已經是幫了哀家了。”
阿音說一個字慕無塵就知道她什么情緒了,眼下說了這么多,其實就一字——滾。
半晌,慕無塵想了想,還是行了一禮:“我在外面等你。”退而求其次,只能這樣了。
阿音似乎有些意外,通常這個時候他發兩句脾氣就跑了,頂多過個半日再來軟磨硬泡,今日換路數了?
幾人見慕無塵果真轉身退到了廊下,川南也終于不盯著絲雀去了慕無塵身邊。梁鑰還沒想好要說什么,就被一旁的傅煊捅了一下。
“四叔,怎么了。”阿音知道,要不是梁鑰他們正好來了,慕無塵也不會這樣沖進來,所以語氣有點淡。
梁鑰只能上前道:“淮王殿下過生辰的望月樓,還有些地方的裝飾需要一些身手好的幫忙,所以臣來請娘娘借人。”
“工部呢?”
“陳大人眼下是戴罪之身,又病著,好些地方不得力,一直都是傅連跟著在幫忙。”梁鑰對答倒是一本正經,“眼下時間有點趕了。”
阿音沉思了片刻:“那就叫姜冬派些人手去吧。”
“可是禁衛軍不能離開娘娘。”
“部分而已,不礙事,也沒有幾日。”阿音說著看了一眼絲雀。
絲雀道:“兩日。”
阿音點點頭,看著梁鑰,梁鑰抿了抿唇角,道:“那就多謝娘娘,只是您身邊沒人護衛……”說著恍然想起來道,“對了,倒是忘了還有杜大人呢。”說著兩旁看了看,沒有瞧見人影。
“杜柳有事忙。”阿音隨口說了一句,忽而察覺到了什么,微微看了一眼梁鑰,對方垂著眸子,她只能去瞧傅煊,只是傅煊比梁鑰還深諳官場之道,善于掩藏自己,她更加瞧不出什么了。
聽見梁鑰道:“那臣速速去安排,速速將人送回來吧。”
“嗯。”阿音點了點頭,看著梁鑰和傅煊雙雙轉身要走,忽而道,“傅大人的衣服是四叔的吧。”不是疑惑是肯定。
兩人的背影都是一怔,傅煊轉身間看見慕無塵那頗為意味深長的目光,終究是繃不住了,連忙道:“娘娘不要誤會,臣的衣服臟了,借用的……”他沒有說下去,怎么弄臟的?為何一早就穿著梁鑰的衣服出來了?為那又為什么一晚沒有回去呢?
說不清,越描越黑……
果真,阿音含笑看了一眼梁鑰:“原來如此,我就是一問,并沒有什么事情。”
“……”果真。
“臣等告退了。”梁鑰見傅煊有些不甘,還想解釋,連忙拽著他就匆匆告辭了。
兩人都走遠了,阿音還能聽見他們嘀咕“你拉我做什么”,“我不拉著你,你還想說什么”。
阿音無奈一笑,終究是傅煊無語,走在晨光下,恨不得將身上的外袍立即脫了。
“我就說讓你晚上洗了,一早就能穿了,你偏不聽。”
“……”梁鑰搖了搖頭,終于是不管他了。
阿音無奈一笑,站起身便看見慕無塵悄無聲息地的站在門口,身后川南低著頭,看不出情緒,只是握著劍的手依舊很緊。
“絲雀,陪我去書房。”
“是。”絲雀垂著眸子,扶著阿音自川南身邊走過去了,她能感覺到川南想說什么,只是礙于阿音在,所以沒有開口。
長廊下,阿音輕輕的拍了拍絲雀的手背:“看來不用你做什么決定了,且看川南吧。”
絲雀緊緊地抿了抿唇角,剛才那樣的情形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川南是聽見了什么了。
“是。”
晚間的時候,阿音忙了一整日,如今云初不在身邊,她也不用休息,不用去看看孩子,便一味的埋頭做事。
“主子。”絲竹端了晚膳進來,很是簡單,“慕相還在院子里。”
“一整日了,他都不用吃飯么。”阿音沒有抬頭。
“余總管勸著吃了些。”
聞言,阿音擱下了手里的筆,看了看身后的屏風,那后面有一張床,那是慕無塵受傷的時候,她自己睡書房用的,眼下絲雀睡在那里。
“先吃?”絲竹將飯菜布好,拿著筷子。
阿音起身走來:“你覺得今早四叔那一出是為了什么。”
“杜柳。”
阿音看她,點了點頭:“我想了想,也是。”說著便理了理裙擺,坐下下去,“不過我想不通,他和傅曉清拐彎抹角的找杜柳做什么。”
“我去查。”
阿音想了想,搖了搖頭:“他們兩個應該沒什么事兒,等過了云染的生辰宴再說吧。”說著就接過了絲竹手里的筷子。
只是她剛接過來,便聽見有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外面,兩人紛紛看去,是川南。
“太后娘娘恕罪,奴才心有疑惑,斗膽問太后。”川南還是喜歡穿白衣,此刻跪在門口,深深地埋著腦袋,一旁的余田瞧著也是束手無策。
阿音知道他憋了一整日終于是憋不住了,不過心里還是松了一口氣:“還好,你來問我,總好過回頭去問絲雀。”
“娘娘。”川南的聲音微沉,有些顫抖。
“絲鵑的事情我原本是不想管的,畢竟是你們夫婦二人的事情。”阿音擱下了手里的筷子,看見慕無塵悄悄地站在廊下,“但是絲雀如同我妹妹,再加上她實在是想不開,我也不忍心。”
“上午的時候你也沒有聽錯,是我提議讓絲雀改嫁。”阿音淡淡道,“連帶著她肚子里的孩子,下家我都找好了。”
“……”川南赫然抬頭看來。
阿音靜靜的看著他,道:“你今天一整日是什么心情,此刻是什么心情,好好體會一下,這就是這幾月來絲雀時時刻刻的心情。”說著一揮手,也不看慕無塵,“關門,你就跪在這兒好好想想吧。”
余田聞言,終于是上前,將書房的門給關上了,阻隔了門外那主仆二人各懷心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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