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女兒巧兒生的標志,楊德忠夫婦倆人雖不能給女兒錦衣玉食,卻也算放在心尖兒上疼了。
女兒家上了一定年紀總都會有些心事。沒有人能例外,巧兒亦是。
整個天井鎮的半大小子都有同一個夢想,將巧兒娶回家。但巧兒的心思卻不在這些毛頭小子身上。
天井鎮也多外來客來來往往,巧兒的心事便在其中——一個二十出頭的小行商。
許是緣分使然,那小伙子幾次路過天井鎮,每一次都能遇到巧兒。兩人都不是姿容平庸之輩,一來二去再見時,巧兒便開始覺得心不再平靜。
“等我跑完這趟攢了銀錢,就回來娶巧兒。”男人向楊家夫婦承諾道,這也算是他給巧兒的承諾。
然而行商多不易,若只到西境,貨物怕是賣不完。若是穿越大漠去到各封地,一來一回少說卻是一年半載的。
男人選擇去了更遠的地方,巧兒卻沒能等到他回來……
天井鎮有一伍姓亭長,年四十有余。此人不知如何搭上了上頭的路子,原只是個無業游民,去了趟府城再回來竟搖身一變成了亭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真君子也就罷了,只怕是覬覦淑女的是鼠輩小人。
這伍亭長自發達以來便一直橫行鄉里,光是妾室便納了十余房。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就罷了,偏偏多是巧取豪奪。
也曾有人奮起反抗,將冤情告到縣里。縣令呂濤初聞大發雷霆,當即便要帶人去鎖了他來。
天井的百姓以為終于除掉了這個禍害,哪知,不過三日,他便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還是那個橫行霸道的伍亭長,再不過半月,呂縣令卻因貪污被撤職查辦……
如今,巧兒成了餓狼相中的食物。
楊氏夫婦被伍亭長的爪牙制住,楊家外一頂二人抬花轎,兩名壯漢將巧兒塞入花轎便抬進了伍家。
原來多少姑娘自進了那座門,或因自身貪圖富貴,或因家中親人受制于伍亭長,最終還是不做掙扎乖乖地留了下來。
巧兒卻不甘,最多再有兩月,她的心上人便要回來了……
此女子性烈,伍亭長雖將人搶了去,卻從未真正得逞。于是便拿了楊父威脅她。
楊父本身不過三十余歲,這伍亭長卻是比楊父還要長上幾歲。且不說進了伍家猶如跳進了火坑,只說到年紀這一項,楊父如何忍心將女兒嫁給一個比自己這個當父親的年紀還要大的人。
伍亭長將楊父帶到巧兒面前,揚言她若是再不依,便隨意取個什么罪名將楊父打入大牢;若還不依,便只能送去北境苦寒之地做苦役……而這途中還會發生什么,就誰也無法掌控了。
楊父為不讓女兒兩廂為難,當場碰死在伍家大門上……
這伍亭長不知從哪里打聽到與巧兒有婚約的男人的消息,又以此相要挾。
父親已經為此事喪命,巧兒不愿再有自己心愛之人為自己而死,當即答應了下來。伍亭長自然歡喜不提。
只說巧兒,答應委身伍亭長那天,當晚懸梁于伍家正堂,一命嗚呼!
若是旁人為強娶良家女子害了兩條性命,只怕早該慌忙逃竄了,再不濟也該加以賠償只求取得當事人原諒。這伍亭長卻偏偏有恃無恐。
他何止不怕,更是氣急敗壞,自覺落了面子。令人只著一卷草席就將巧兒的尸身拋去大漠深處。再大搖大擺地去了楊家,問楊母要人。只道楊家私藏了伍家逃妾……
可憐楊家只剩楊母與巧兒祖母。伍亭長帶了人將楊家好一通打砸。祖母年事已高,眼看著孫女被人帶走,如今卻被人反誣一口,加之不明孫女生死,竟活活氣死……
原來好好一個四口之家,就因這一禽(獸)敗類落得家破人亡。卻還投告無門,你道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楊家只剩巧兒她娘一人,最后也瘋了,唉!”溜羊的男人深深嘆了口氣,只慶幸自家女兒姿容一般,又早早嫁了人,否則難保不會步楊家后塵!
辛子與苻千凡兩人聽得是一身怒氣無處發泄。
“這姓伍的究竟是什么人,小小一個亭長竟然逼得百姓家破人亡無處申冤!”苻千凡攥緊了拳頭問道。
“據說是與府臺大人有些關系,那府臺大人更是在京里有門路……”
一個小小的亭長,居然能與京官扯上關系,這也罷了,還借這關系為害鄉里,這些人將大鄴律法當作什么了!
那中年男人見辛子正在記錄自己所吟之詩,趕緊提醒道:“這位公子慎重啊,你將此詩記錄下來,若要讓那伍亭長得知,只怕不得善了。”
此時自有心人編撰出來后,盡管沒有指名道姓,卻不知有多少人因當街吟詠而被伍亭長找上。他也只敢在這人少的地方唱一唱打發時光。
辛子記錄完了才停下筆來,“老丈放寬心,且不說不會讓他知道,即便知道了想必他也不敢將我二人如何。”
一個西境蠻荒之地的亭長,莫非還敢將兩個身負皇命的京官如何不成?
辛子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將此事一五一十呈報與陛下。至少要把這個伍亭長繩之以法。若能把他上面的保護傘一并拔掉就再好不過了。
“老丈,你可知那巧兒的母親如今何在?”如果能找到她一并帶回京城想必會更好。
男人搖了搖頭,“具體在哪里我也不知,只是偶爾見到她游蕩在天井附近。你們倒是可以去問問梁羿。”
“梁羿?”
“就是與巧兒許了眾生的后生,他自打回來后就一直在照顧巧兒她娘。倒是個重情重義的……”
告別了這個中年男人,二人向不遠處的天井鎮走去。
這梁羿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回到天井鎮后為替巧兒為楊母送終就留了下來。
據剛才那人說,梁羿雖是外鄉人,在他們這里卻是無人不識。只要到了鎮上隨便找個人就能打聽到。
“這位大哥,請問你知道梁羿居住在何處嗎?”
“不知道。”
“大爺,請問您知道梁羿住在哪里嗎?”
“不知道。”
“這位大嬸……”
“哎呀不知道不知道,別拉著我!”被辛子拉住的婦人嫌惡地看了她一眼,將被拽在她手中的一角衣袖一把扯下來。
辛子與苻千凡互相看了一眼,心道:不對呀,這怎么跟那位老丈說得完全不一樣!
進了天井鎮后,她們問了不下二十個人。沒有一個人中知道梁羿的下落,或許是知道但是不愿意告訴她們,有些更是看她們的眼神猶如洪水猛獸。
一圈下來,數九寒天里竟也冒了汗。臨街就找了戶有臺階的人家門口坐了下來。
這事也過為蹊蹺了,但是那溜羊的漢子沒必要與她們胡諏……
“沒道理,無論怎么說不至于一個鎮子沒有一個人認識梁羿。”辛子疑道。
苻千凡比他更疑惑,“難道這其中又有什么內情……”
正當兩人一籌莫展之際,身后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門后探出一張布滿褶子的臉來。
“你們是什么人?找梁羿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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