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來的姬娘們撫琴作曲，一方月色屏風將姬娘與看客隔開，只是聽曲作樂，雅韻助興。

夢曦站在雅間窗邊，安靜看著下面大廳中。

客人們與姬娘之間也都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而來陵水樓的人竟還有一半是那些咬文嚼字的才子，吟詩作賦，閑情雅調之樂。

那些姬娘們的才情禮儀，比之一些大家小姐一點不落下風，整個陵水樓中完全沒有一點紅樓那不堪入目的胭粉氣，而是清麗雅致。

“夢曦公主，可看夠了，看夠了，我們該走了。”

暮陌染一杯一杯的酒，才能讓自己在這里待的住。

看著窗邊一臉欣賞的夢曦，眉宇緊緊的蹙起著。

“太子殿下竟這般待不住，如若與太子殿下一起的是花二小姐，太子殿下怕是不會如此不耐。”

夢曦轉了身，看了暮陌染，擺手讓奏曲的姬娘們下去。

“夢曦公主，別太得寸進尺。”暮陌染漠涼了容顏。

夢曦淡淡一笑。

“好，那本公主就與太子殿下談一點不得寸進尺的事。”

走過來，坐于暮陌染對面，面上帶出她公主的貴氣。

“太子殿下，現在只我們兩人，本公主同太子殿下說一言，本公主和親嫁于你們大曜國已是定局，本公主唯一能為自己做主的只有所嫁之人，你我一路而來，我對太子殿下的情意，想來太子殿下應該是能感覺到的，

只是太子殿下有心悅之人，亦有太子妃了，所有我入住九王府，本想著嫁于九王爺也好，因為能配我夢曦國公主的只有兩人，不是太子殿下就是九王爺，今夜我且問太子殿下一句，如果我愿意讓花靈玥做太子殿下的西宮正妃，太子殿下可愿娶我。”

暮陌染拿著酒杯的手一晃，酒水晃出染了桌面手指，看著夢曦，眉角蹙起的越發緊了，面上更是帶出了漠涼，周身的舒逸完全消失。

“夢曦公主，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這是不可能…”

“先別急著拒絕。”夢曦攔住了暮陌染后面的話。

“我給太子殿下一盞茶時間，你好好考慮清楚再回答，你若不娶我，那么我便會選擇九王爺，以暮皇對九王爺的寵，太子殿下之后的處境，不用我明言太子殿下也該清楚。

從你被迫納娶側妃那時，太子殿下就應該是清楚自己的處境的，太子殿下雖是大曜儲君，可每一日卻是如履薄冰，因為只要九王爺一句話，你的太子之位隨時都會是他的。”

話落，夢曦起身又走至窗邊，拿了一盞酒，繼續看了大廳。

暮陌染緊緊捏了酒盞，總覺得眼前女子熟悉，“本殿是不是曾在什么地方見過你？”

“太子殿下那日形同走尸，連自己的側妃都看不見，又怎會看見本公主，那一日，我看到了太子殿下的無可奈何，身不由己，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所以我想幫太子殿下。”

一盞酒下肚，眸中帶上冰色，周身霜艷冰雅。

卿陌師兄，如今的你最想要的應該是主宰自己的命運吧！

“你竟早已來過我大曜。”

似夢曦這般傾國傾城的女子，又是這么高貴冰雅，就算不去刻意關注，也會有模糊印象。

暮陌染想起了，想起他在什么地方見過夢曦了，想起了，可也就多思了，夢曦公主早已來了大曜，那這場和親之事莫非那時父皇就已然知曉，難道又是他為九弟準備的，三年前的戰事軍功，接風宴上的陵水樓政務，而今…

如此思緒，手中杯盞一下破裂，身上帶出了漠寒。

父皇，你為何如此偏心。

心中突生不甘，直接拿過一酒壺，灌了。

夢曦好似察覺，轉了身，見他如此痛飲，眉角微微蹙了，這般的暮陌染，與她記憶中那舒逸清雋的卿陌師兄終是有些不一樣的。

凡界，凡人，他們的七情六欲總是會被俗物影響，權力，地位，情愛，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凡人擺脫不了的執念，而今的卿陌師兄也只是一介凡人，也會生出這樣的執念。

一壺酒灌入，暮陌染心中壓抑的所有情感好似全部釋放出來了，父皇的偏心偏愛，母后的望子成龍，連對心愛女子承諾的一心都做不到，這一切都是壓倒他的稻草。

因著酒精影響，一股腦全涌出了，他身為太子，大曜的儲君，從來都要嚴于律己，任何出格的事，他都不能做，太子之位，儲君之稱，就是一把枷鎖，將他牢牢的鎖住。

“別喝了。”見暮陌染又要拿起一壺酒，夢曦終是看不下去了，兩步過去一把奪了過來。

暮陌染看了夢曦，輕聲一笑：“身為大曜儲君，一朝太子，看著多風光，可你卻看到了本殿的無能，你威脅本殿陪你來這里，本殿既難得能逍遙一回，夢曦公主又何必阻撓。”

一把奪過酒壺，任性一回，也只這一夜。

“太子殿下既然想一醉解千愁，那本公主陪你也無妨，喝過之后，再回答本公主的那話。”

直接又叫了兩壺酒，一人一壺豪飲起來。

轉瞬，一壺酒又空了，暮陌染帶上了醉意，喝醉趴倒桌上。

夢曦卻是眸光清亮，看著醉倒的暮陌染，嘆息的搖了搖頭。

“卿陌師兄，希望明日你能給我一個我想要的答案。”

一聲喃喃，扶起暮陌染離開。

連抉剛回來，遠遠見出來樓中的這兩人，立刻大步過去，還未開口問殿下怎么了，夢曦說道：“你們太子喝醉了，你去找輛馬車來。”

連抉立刻招暗中守衛駕來馬車，與夢曦一起扶著暮陌染上去。

二樓一處雅間中，白堯站在窗邊，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他沒看錯，是暮陌染，可女的不是笨蛋，是夢曦，他們怎么會在一起？

“白兄，看什么呢！趕緊過來，你不喝酒，聽曲總可以吧！我們這好不容易能得閑，你再給我們哥兒幾個說說你們小姐吧！王爺要是開心了，這我們得了賞，也不會忘了兄弟你啊！”

說話之人是林衛。

白堯一早離開花府，本是準備去買點好東西來慶祝一下他與君玥兒來到凡界的第一個大節日，結果半道上遇到了林衛幾人，被拉著轉了一大半暨陽城，又死拉著他來了這陵水樓中，一再的打聽花靈玥的喜好。

“小爺知道的可都一點不留的全告訴兄弟們了，兄弟們還想知道啥小爺可是說不出了，小爺有事真得走了，兄弟們咱就再會。”

扭頭看過去，吊兒一挑眉，直接準備從窗戶躍出去。

暮陌染怎會和夢曦在一起，那笨蛋去哪里了，他得跟去看看。

林衛走過來，一把拉住白堯，手臂搭了他肩膀上，“兄弟，那你家小姐她到底是愛吃魚，還是不愛吃，這你總得告訴我們吧！”

“就是啊！兄弟，這一點可是最最要緊的。”

又一個府衛走過來，搭了白堯的另一邊。

暮陌染的馬車走了，這些人再不讓他離開，他再不跟上，馬車去哪里可就不知道了。

“愛吃魚，嫌麻煩。”快速一聲，白堯躍下窗戶離開。

林衛和那個府衛對視一眼，看向了窗外，白堯竟已不見了，速度之快，兩人再次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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