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道這樣也好。
陸家那邊很快說定主意了,但是對吳知府一家該是什么態度還需好好商量一番。
老太太是打定主意要去鬧一鬧的,不吭聲還當他們蘇家人好欺負不成,況且已經坑了她一個孫女,現在還想害另一個?門都沒有。
“不論他們見不見,咱們禮數要做足才是,若是不見人,就把禮物留下,算是我們的心意了,”
大老爺想了想又接著說,“明天還是讓裴氏和溪兒去就好了,若他們真的是有什么顧忌,我去反而是給人添麻煩了,只是女眷,想來不要緊的。”
二老爺則認為要是鬧得太僵,不僅蘇府的生意會更加艱難,還可能讓吳府遷怒他的夢兒,而且蘇溪只是受了驚嚇而已,也不是真吃了虧,鬧大了對蘇溪的名聲也不好,干脆大事化小。
大老爺未嘗不想去找吳府要個公道,可他也知道這不一定能換來一個好結果。
“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啊。”老太太屋里有個隔間做了佛堂,她一面念著經文,一面帶著三個兒子給菩薩上了柱香。
回到正堂,又叮囑大老爺準備些貴重的禮物,明天和裴氏帶著蘇溪去陸家道謝。
“那陸家自從來到了四方城從不與外面打交道,連知府的拜帖都退了好幾回,想來有什么不能為外人道的理由,怕是不會見我們吧。”三老爺對于局勢,向來有一番自己的見解。
蘇有金壓著怒氣將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老太太與三老爺皆是怒氣沖天,老太太更是拄著拐杖就想沖去吳家拼命。
倒是二老爺,雖然也是氣極了,可聽到那當街欺辱他侄女的是吳知府的大公子,他才嫁出去的女兒的丈夫,便啞了怒火,一臉不敢相信。
大老爺吩咐完徑直去了老太太的松鶴堂,一并過來的還有二老爺和三老爺。
蘇老太太見大兒子不僅臉色陰沉,還將老二老三都叫了過來,心知怕是有什么大事發生了,像這樣凝重的氣氛在蘇家是很少見的。
裴氏被嚇壞了,她和蘇大老爺一向將蘇溪捧在手心里,平常掉幾滴眼淚也不過是耍耍小性子撒個嬌而已,哪里有像今天這樣哭的傷心的時候。
裴氏一下子就慌了神,有心問問怎么回事卻惹得蘇溪更難過了,裴氏手足無措,只能讓丫鬟去把蘇大老爺找回來,自己則抱著蘇溪哄著她。
回到蘇府,蘇溪直奔和風院去,一見到裴氏便撲進她懷里放聲大哭,想她蘇溪長這么大,何曾這樣被人欺負過。
平時不論兒子們在外面做事是怎么個手段強硬,雷厲風行,回了家總是會和顏悅色的。
“大哥,這事準確嗎?會不會有人假借吳家的名作惡?”二老爺抱著一絲僥幸問道。
“在四方城能讓吳家忌憚的怕是只有泗水大街上的那個陸家了。”三老爺猜測著說,就見大老爺點頭,算是確認了。
“哼,你當大街上這么多人都是瞎的嗎?況且忘川得了消息趕過去的時候,那畜生還沒走呢,他不會認錯的。”忘川就是陳掌柜,“幸好有陸家二公子在,不然我真不敢想。”
“陸家?哪個陸家?”老太太問。
蘇大老爺那邊已經接到陳掌柜報的信了,急匆匆往回趕,在府門口就碰上了裴氏遣來報信的丫鬟。
他沒有回和風院,而是讓丫鬟傳話說他已經知道事情的緣由了,讓裴氏只管照顧好蘇溪,剩下的他來解決。
要是像老二說的萬一把事情鬧大了,讓那些好事的人把沒發生的事說的跟真發生了似的,到時候吳府一頂小轎來抬人,吃虧的還是他們家蘇溪,這不是大老爺想要的。
可要他忍氣吞聲,那也不是他蘇有金的性格。
三老爺的想法與大老爺相似,雖說民不與官斗,正面硬鋼吃虧的只能是他們。
可要不做點什么,只怕以后四方城里是個人物的都會想來踩他們一腳的,蘇家也就離滅亡不遠了。
“大哥,前幾日弟弟遇到周同知,與他聊了幾句,他對弟弟倒是十分熱情,言語中對大哥的也很是佩服,還說要請我們兄弟喝酒,不知大哥是否有空?”
三老爺突然提起了今年年初才調來四方城任同知的周浩。
周浩此人不過三十出頭,是個極有手段的,來了不到半年,在被吳家經營成鐵板一塊的四方城官場中硬是摳出了幾絲縫隙,干了幾件大事,讓不少官員都對他交口稱贊。
他長袖善舞,對誰都是一副和氣面容,哪怕是對蘇家這樣的商戶,他也一向友好相待,蘇家秉承著不排斥也不站隊的態度,對他也是客客氣氣,該有的孝敬不少,多的交情卻是沒有的。
然而現在看來,多接觸一些也無妨,這樣有野心還有本事的人正好能給吳家添添堵。
大老爺一聽就明白了三老爺的意思,當即便著手安排了起來。
哪想到二老爺還惦記著在吳家的蘇夢,連連勸大哥息事寧人,被大老爺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老太太也直罵他是作孽,抄起手邊的拐杖就是兩下子過去,打得二老爺嗷嗷直叫,再不敢吭聲。
松鶴堂里的小會議在二老爺的慘叫中結束了,大老爺一邊思量著怎么暗戳戳地給吳府找麻煩,一邊往裴氏那里去了。
蘇溪大哭了一場也就沒事了,該吃吃該喝喝,好像剛才哭的驚天地泣鬼神的人不是她似的。
倒是裴氏,知曉了事情的緣由心疼地眼淚直掉,邊哭邊問候吳府的祖宗十八代。
裴氏原本就是市井人家的女兒,家里做了些小買賣,她小時候常常替她爹守攤子,從小跟著街坊鄰里那些彪悍的婦人們打交道,罵個把人可不算什么。
直到長大了才慢慢改過來,嫁了人有了孩子之后更是收斂性子,立志給孩子們做個好榜樣。
可見裴氏這次是真的已經氣到失去理智了。
大老爺見到吃得歡快的蘇溪和罵罵咧咧的裴氏,內心竟然覺得有一絲好笑。
他將自己的計劃簡略地講給了妻女聽,得到了二人一致的好評。
大老爺和裴氏再三確定了蘇溪是真的沒受什么影響,才真正放了心,一家人便開開心心地一起吃了頓晚餐。
即便有陸宥真護著,可見到了裴氏,她總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索性在她娘懷里痛痛快快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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