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睡覺不舒服還容易著涼，花月點亮蠟燭，上前輕輕拍了拍陌顏：“陌顏，陌顏，別在這睡了，容易著涼。”

陌顏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看了看一臉倦意的花月，又望了眼外面漆黑一片的天色，站起來揉揉眼睛：“姐姐你可算回來了，左護法來找你交代事情，結果等了半天你都沒回來，便讓我轉述給你，他說讓你明日巳時前一定要趕到相府，現在的假江柔他幫你提前過去處理了。”

首君以為假江柔是她找人冒充的，既然如此，讓她和假江柔交接就好了，為何要殺人滅口？

花月眼前浮現出燈梔穩重的模樣，急道：“尚淵呢，尚淵已經走了嗎？”

“處理？怎么處理？”花月大驚，現在的假江柔，可不是燈梔嗎。

“不知道，按照左護法的作風，怕會殺人滅口。”

尚淵尖銳的聲音傳來：“在，進來。”

進去后花月見尚淵站在案后，左手打著算盤，右手執筆在紙上圈著什么，嘴里喃喃道：“上個月三百七十二兩，這個月已經過了一小半，才五十兩，哎……”抱怨完抬頭看向花月，“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你來干什么，話不是讓陌顏轉述了嗎？”

陌顏搖搖頭：“估計還沒走，姐……”她話還沒說完，花月就已經轉頭跑走了。

等花月進了尚淵院落，發現書房燈還亮著，過去敲了敲門：“左護法在嗎？”

花月盯著算盤，伸出三個指頭：“三百兩，我給你三百兩。”

尚淵眼睛一亮，立馬抬頭：“三百兩？真的假的。”

花月開門見山：“如今在相府的假江柔，可不可以不要殺了她。”

“留下來你能保證她不走漏風聲嗎？就算你能保證，事情沒成功前還要找地方安置她，太麻煩了，何況殺了她也是首君的意思，我可不想忤逆首君。”尚淵繼續低頭算賬。

花月也不想和他廢話：“好好安置她，銀子你等會來取吧，我先給你一百兩，剩下的等事情完了再給你。”

白白得了那么多銀子，尚淵自然沒有異議，他放下東西靠近花月，在她身邊走來走去，語重心長道：“變得越來越有人情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我還是更喜歡從前冷酷無情的死丫頭，不過這樣也好，人啊，活的就該有個人樣。”

“我不說假話。”

“既然你愿意出這么多，我可以先找地方安置她，不過你花這么多銀子保她，她是你親戚？”

就這樣，花月又悄無聲息的回了相府。

耀眼的金光投進屋子的時候，花月蓋著輕薄的被子，聞著熟悉的安神香，環視著精致的房間，深深吸了口氣：我又回來了。

花月有點適應不了這樣說話的尚淵，擠了個笑，匆匆走了。

回去的路上，花月對著天空自語：“妙雪，我知道那些都是你拼命掙來的，但現在放著也是放著，我便拿去救人了，你知道，也會同意的對嗎？”

燈梔不是什么暴虐的人啊，再說了，為了裝扮得像樣一些，應該很溫柔才對，舒窈怎么就和她這么疏遠了？

難道是舒窈家里有事？舒窈不是只剩一個二哥了嗎，難道是她哥有事？

沒有出佳柔院，沒有見到江相他們，花月如往常一樣的過了一整日，這整日下來，似乎什么都如以前，唯一不同的，卻是舒窈小心翼翼的樣子。

舒窈服侍了花月一日，可一日下來，她只是安安分分的做著自己的事，除了必要的，別的閑話一個字也沒出口，花月甚至都沒有和她交流。

舒窈還戴著她送的簪子，花月伸手理了理她的碎發，輕聲道：“舒窈，你一日都不怎么好好說話，可是家里發生什么事了？可否和我說說？”

舒窈眼淚吧嗒掉了下來：“小姐，您終于肯好好說話了。”

等到用完晚膳，舒窈點好紗燈說了句“小姐安寢”，就要退下時，花月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疑惑，上前擋住舒窈的去路：“舒窈，你怎么了？何時與我這么拘謹了？”

舒窈驚詫的抬頭看著花月。

又認為和下人應該保持距離，除了日常必要的話，也不怎么說話。舒窈偶爾開了一句玩笑話，被訓斥說太放肆了。自此以后，舒窈覺得小姐又恢復了以往待人溫和卻有距離的時候，也不敢多說什么了。

這種狀態便一直維持到了現在。

在零零碎碎的對話中，花月終于明白舒窈為何會變得如此拘謹了。

想來燈梔怕自己話多容易暴露，所以一直待在佳柔院不去見外面的人，有人拜訪，也基本都給回絕了。

一聽這個，花月頭簡直就要大了。她來得可真是時候啊，正趕上成親前要準備的一堆破事。不過已經委屈了燈梔那么多日，接下來的痛苦，便讓她承受吧。

知道洛千玄好好活著，壓在心頭不知名的擔憂便落下了。但那日為何爽約，明明沒有休寧山為何要騙她，這樣的問題又開始纏繞在花月心頭。

花月摸了摸舒窈的頭：“興許是因為婚期將至，心里太亂才不想說話。這些日子，可把你這個小八卦王憋壞了吧，小姐我想通了，不會再關著自己，你也不要這么拘謹了，我看著怪難受的。”

舒窈笑著擦掉眼淚：“恩，奴婢明白了。小姐早點休息，明日宮里的女官就要來了呢。”

成親之日定在五月二十二，在這之前花月便進入了忙碌期，皇宮派了女官來教規矩禮儀，一天的宮廷禮儀練下來，花月身子骨酸的都要散了架，腦子也像被漿糊裹住了一樣，迷迷糊糊的。

偷跑出府這事她也沒做，比武大會已經開始，江湖中魚龍混雜，怕節外生枝，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她雖然不會偷跑出府，可每日都會在侍衛的護送下去楚府坐一會，楚大人看上去似乎更老了一些，臉色也越來越差了。

時間過得飛快，明日竟然就要假成親了。

這夜花月躺在榻上，翻來翻去，怎么也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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