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莫晴空本能的伸手抓住了箭尾,迅速轉身朝身后看去。然而,隨著箭身的幻化分解,空間中的能量波動再次歸于平靜。此時,原本剛剛恢復點體力的吳心終是慘白著臉色癱軟在了地面上。
莫晴空四下里張望了片刻,感知到身邊的確再無其他生命跡象后,神情漸漸冷沉下來。她瞬時抬眸,凝視著吳心的雙眼,直到對方無聲的嘆了口氣。
“主上,有些事情,還不到你知道的時候,日子還長。”吳心說完這句話便猛烈地咳嗽起來。
莫晴空看著眼前孱弱的吳心,終是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只想知道,真正的海澤明去了哪里。”
聞言,吳心滿臉震驚的呆愣了片刻,意識到莫晴空說了什么后,眸中閃過一絲驚恐,好半晌才斷斷續續著道:“他,他不是化作青龍了嗎?”
見狀,莫晴空并未急著開口,她轉身回到竹窗前,雙眼眺望著遠處的高空中,仍舊不斷施云布雨的天青色神龍,唇邊漾起了一抹笑容。
“你說的,可是這頭融合了我舅舅魂片的龍佩器靈?”
聞言,吳心瞬時打了個哆嗦,眸光微閃著將視線移向別處,用小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輕聲道:“我……我不清楚主上在說什么。”
話音落下,莫晴空溫柔一笑,一個回身盤膝坐在吳心身前,面容慵懶的道:“恰逢今日我想聽些故事,那就從這里開始吧,就從五年前,你與莫靈二人是如何計劃布局的說起吧。”
吳心看著眼前年歲不大的稚嫩少女,額頭的冷汗沿著臉頰不時滑落,然而,即便心中有些不安,吳心終是忍著一言未發。
不知過了多久,吳心終是在對面少女一動不動的銳利眸光注視下現出頹勢,周身單薄的衣裳已被汗水浸透。
“主上還是不要再問了。”
莫晴空聞言俏皮一笑,撒嬌般道:“吳伯伯,我,只是想聽個故事罷了。”
良久,見莫晴空主意已定,萬般無奈的吳心終是開始了對往昔記憶的追述。
“那年,主母被送進宮中,老家主當年就故去了,想想到如今,也有九年多了。這九年來發生了太多事情,而這些事情或多或少都與海家有關,我作為海家最初離開的那批暗衛中的一員,曾經向初代統領發過誓,無論未來發生什么,海家的事情,即便到死也一句不會泄露,否則便叫我一生孤苦、斷子絕孫。如今,即便多年來我一直守口如瓶,一樣孑然一身,這輩子怕是也就如此了。罷了,既是命該如此,又是主上相尋,說了也就無妨了。”
看著吳心由頹敗到堅定的神情轉換,莫晴空的心情有些說不出的復雜。
“正如主上所言,此處并沒有老家主的尸身,準確來說,也沒有主母的,之所以主母能尋回一魂一魄,也是因著清風的原因。他與主母為一母所生,且莫家一向族內通婚,血脈之間的共鳴性極強,故而用了清風的一片魂片以禁術引主母魂歸,而這禁術的依托便是與主母恩愛非常的老家主的尸身,也就是你們如今所看到的上古大陣龍鳳呈祥中的玲瓏結。這玲瓏結被稱為禁忌陣法的原因便是如此了,若非兩個彼此相愛至深之人,此陣也是無法布下的。為了防止清風的魂片在布陣之時出現情緒波動,我與莫靈兩口子商量,對其隱瞞了這件事情。實際上,龍鳳呈祥中的玲瓏結中,龍鳳本就得是一脈相承的同父同母血親之人,所考驗的本也就是為愛甘愿奉獻所有的唯愛極限,這陣法有違人性與道德、倫常,故而即便在上古時期,也是被禁止使用的。”吳心說到這里頓了頓,他顫顫巍巍的起身來到竹窗前,看著窗外一望無際的蒼茫青翠,聲音中充滿了滄桑縹緲,“那時,我原本只是初代統領身邊的一名隨從,從未想過有一天,我也能當上這里的宗主,然而就是這么巧合的命運,讓那一天的我遇到了看似走投無路的八長老。”
“影宗從創立之初就有規定,所有門內之人一律不得以真實身份及真實面目示人,說白了,就是擔心我們這些從海家出來的人他日會牽連到海家,故而,多年來,即便影宗中人常年生活在一起,彼此之間也與陌生人沒什么區別,除了宗主與海家族主知道所有人的底細,其余人不過是聽候命令行事罷了。但這其中也有一個特例,便是被世人稱為霧隱的八長老。從八長老入宗門起,行事便與旁人不同,宗門也在宗主授意下無人約束他,這八長老無人知道是男是女,只知行蹤詭異、處事狠戾,殺人于無形,更有攝人心魄的特殊技能,平日里,也無人愿與他走動、親近。沒多久,八長老又帶了一位九長老來,據說這九長老也與他一般,有著自己特殊的才能。”
“后來,有一日,我外出歸來,恰好經過八長老居所,正好聽到了他與九長老的一番激烈爭論。”
“你是瘋了嗎,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出來,那可是你我的女兒,親生女兒。”吳心聽得出,那是九長老的聲音。
“如今又能怎么辦呢,宮里那位不知怎的找上了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蘭姐姐就這么去了,就這么見死不救,我這一輩子可怎么還能活得下去。”屋里傳來八長老帶著哭泣的沙啞聲音。
片刻的沉默后,最終,九長老的一聲長嘆打破了沉默:“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什么呢,你們莫家向來如此,骨肉親情于家族利益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以為我愿意啊。”九長老的話音落下,八長老瞬時咆哮起來,“可我能怎么辦呢,手心手背都是肉,清風說了,雨兒是蕭兒命里躲不掉的劫難,如今不僅是蘭姐姐的命只有雨兒能幫得了,我的蕭兒也……孰重孰輕,即便我是一位母親……”
聽著屋里傳出的嗚咽之聲,吳心終是明白了什么,聯想到近來江湖上不斷傳出的有關莫家之事,吳心下意識的悵然嘆了口氣。
“誰,誰在外面偷聽……”話音未落,九長老已出現在怔愣中的吳心眼前。
“說,你在這里做什么?”九長老并未被白瓷面具遮掉的眼眸中充斥著濃烈的殺意。
“我……路過……路過一下。”與長老們地位懸殊的吳心霎時間雙腿發軟,不待說完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這時,八長老也從屋內走了出來,白瓷面具下,一雙紅腫的眼眸中仍舊滿含著熱淚。
“你是宗主身邊的小子?”八長老帶著哽咽的聲音突兀響起,怔愣中的吳心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罷了,今日之事不得對任何人提起,你走吧。”
“就這么放他走了?”九長老不贊同道。
“他以前是姐夫的暗衛,無事的。”
這下,吳心總算理清楚了思路,猛地給八長老磕了個響頭,隨即慌忙起身,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拼了命地跑遠了。
再后來,海凝妃也故去了,一日,八長老特地找到他,與他交了底,并拿出一份莫家內部的上古大陣圖,告訴他,她想在影宗這里為主母設下玲瓏結,留下主母重生的機會。而那時,初代影宗宗主也隨主母故去不久,宗內事務暫時交由八長老負責,而八長老又將這一職責交給了他,在大陣布下后,八長老便急匆匆的離開了,還說這一去不知還會不會再回來。后面的事情莫晴空基本也都猜到了,無外乎是鸞妃派人借由莫靈之名來了影宗,另帶了一名邪術強大之人脅迫影宗為己所用,而吳心不愿聽命,自然淪為邪術者的借體,因著吳心心性堅韌純正,邪術者無法將其主靈吞噬,故而成了長期共存的局面。
“鸞妃又是如何對這一切了如指掌的呢?”良久,當吳心終于不再出聲后,莫晴空自言自語的皺眉道。
莫晴空的話音落下,窗邊站著的吳心突兀的劇烈抖動起來。
“你怎么了?”莫晴空面帶疑惑的詢問道。
驀地,只聽撲通一聲,原本還能保持站立的吳心終于不堪重負,砰的一聲仰面摔倒在地面上。
“她……她……不是人……是……是妖怪……”
看著吳心突如其來地驚恐神情,莫晴空面色更加疑惑不解,她緩步上前,將獨自陷入恐懼中的吳心緩緩抬起,小聲道:“她怎么了?”
此時,緊挨著莫晴空的吳心下意識的抓緊了她的雙手,神情無比激動著道:“她全身都是黑色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個可以打開的機關,有個匣子罩住了整個腦袋,她可以隨意變換身形,一會是一灘水,一會是一個影子,一會又是一頭猛獸,她還有個可怕的飛行器,對,她說那叫飛船,會射出光芒,那光可以瞬間消化掉一座山,還會發出刺耳的聲音,很可怕,很可怕……”
或許是因著太過緊張,又或許是吳心的身體多年來本就被折磨的上了根本,總之,說到這里,吳心終是暈了過去,莫晴空認真回想著吳心的話,腦海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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