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內的獨立休息間。
伽螢把蘇牧野帶進這里,秦赫他們被關在外面。
室內除了伽螢和蘇牧野之外,還有安德以及李沐晴。
安德在伽螢的吩咐下,拿醫療工具給剪開蘇牧野重新打開傷口包扎。
他的動作直接利落,蘇牧野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
直到安德把伽螢給的藥粉倒在他的傷口上,蘇牧野整個人繃緊,反條件彈動。被安德眼疾手快的按住肩膀和胳膊,沒讓他繼續亂動。
蘇牧野漂亮的五官扭曲,額頭冒汗。
他往伽螢看過去,后者就站在前方,雙手環胸淡淡看著他。
那眼神其實沒什么情緒,可蘇牧野就覺得自己不夠強韌的表情,遭到了少女教練的輕視。
蘇牧野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強迫自己適應過來,嘴上卻還是不示弱,“這藥算是秋后算賬?”
閉眼的黑暗里看不到少女的神色,使別的感官靈敏起來,就聽見少女清淡不失優雅的嗓音,“賬會在你的工資里扣。”
蘇牧野睜開眼睛。
你都是這么大一個老板了,一點藥還要扣錢?
伽螢瞥眼過去,“你多傷幾回,以后就不用領工資了。”
蘇牧野聽出潛在臺詞,看向自己被安德重新包扎起來的手臂,“這么貴?”
伽螢懶得回答他。
做完事的安德回到伽螢的身后,安靜得像一頭大熊。
伽螢道:“傷口不癢后就可以正常活動。”
說完這句話,伽螢就示意蘇牧野可以走了,另外吩咐他出去后把秦赫叫進來。
蘇牧野站起來走了幾步,和伽螢近在身側的時候忽然停下。
“邊海市姜家是做地下生意的家族,就算現在表面上洗白了,常年來的傳統沒變過。現任家主姜小桑是姜苼笙、也是我的小叔。”
“姜小桑是個奇怪的人,之前默默無聞,是在姜家他那一代的其他人死絕后被迫上位,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是個傀儡主子,結果他短時間清洗姜家內外,血腥手段讓邊海市人人喪膽。再接著,他又對外自爆已經手術絕精不會要后代,開始收養姜家遺留在外的私生子女。”
“我和妹妹是雙胞胎,姜家找到我們的時候,說只要一個男孩。”
“我不想去姜家,也不想妹妹去。可是妹妹求我把機會讓給她,她想去。”
“我是不是錯了?”蘇牧野深深看向伽螢。
伽螢淡淡和他對視了一眼,沒有回答蘇牧野的問話。
蘇牧野扯嘴低笑,轉身走出去。
他并不是非要從伽螢這里得到的答案。
事實上他很清楚有些事情既然已經做了,事情已經發生,再去回憶曾經的對錯沒有任何意義。
只是有些情緒和回憶堆積在心底太久太深,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想向這個人說出來。
蘇牧野打開房門,表情就已經恢復如常,除了一雙眼睛沉淀著往日不太相同的神采。
他卻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給休息間里的李沐晴帶來多大的沖擊。
“姜、姜小桑?他是姜小桑的侄子?”
李沐晴話語有點不穩。
廣安市和邊海市隔了老遠,卻也有關于姜小桑這人的傳聞。
別聽姜小桑的名字挺可愛,本人掀起的風浪卻十足的可怖。
李沐晴沒法把蘇牧野和姜小桑兩者聯系起來。
關鍵是蘇牧野為什么突然跟伽螢說這個?
李沐晴看著伽螢,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時候秦赫樂滋滋的推門跑進來,“老板,你喊我?”
大型犬的即視感活生生打破了蘇牧野剛營造出的緊張氣氛。
看著這張滿是笑容,雙眼冒光的野生酷帥臉,李沐晴剛提起的一口氣無力泄出去。
伽螢丟給秦赫一個包,“獎勵。”
秦赫手腳靈敏的接住,看都不看就先對伽螢咧開笑容,“謝謝老板!”
伽螢多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懂可以問我。”
“我可以去找老板?”秦赫驚喜道。
聞言伽螢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伽藍的臉,不知道怎么的就覺得伽藍不會喜歡秦赫上門。畢竟伽藍的地盤意識很嚴重,十年后的他不知道在這方面有沒有改變……
伽螢考慮到這兩天才發生的事,頓時打消心底一絲好奇,對秦赫說:“發信息。”
秦赫:“哦。”
最近長長了點的短發似乎變得沒精打采,一雙無形的耳朵跟著垂下來。
李沐晴睜眼,看看秦赫又看看伽螢。始終不明白伽螢是怎么做到把秦赫訓練成在外獵豹,在家大黑犬這種無違和轉變。
面對這樣野性和奶性雙結合的大帥比,伽螢的態度更不像個女性似的視若無睹,讓秦赫拿了東西就走。
秦赫自我恢復能力很強,很快重新恢復精神,答應著就抱著他的專屬獎勵乖乖出門。
李沐晴忍不住問一句,“你給了秦赫什么東西?”
伽螢道:“他最想要的。”
說了和沒說一樣。李沐晴憂郁,伽大小姐病好了,人卻越來越難看懂了。
“我走了。”伽螢接著說,“柳柒情的事,你看著整頓一下。”
一提到這件事,李沐晴臉色沉下,冷靜道:“我明白。”看向伽螢,“既然你說了不計較李柒情這次,他就排除在外,我會把這次事件的其他人抓出來。”
就算伽螢不說,她也打算之后去處理。
以前出現這類情況是藍鯨俱樂部的風氣被伽螢帶壞了,她有心管也挨不過伽螢。
現在俱樂部重新步向正軌,倒是一時疏忽了這方面的問題。
正好這次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否則以后伽螢來俱樂部一次,就被人傳消息,不斷被人耍心機的撲倒攔截像什么話?
李沐晴想象著那個畫面,忽然想到伽總。
以伽總妹控程度,得知妹妹被男男女女不斷撲倒,指不定要大發雷霆成什么樣。
為了公司的和諧,也為了伽氏兄妹的和諧,必須整頓!好好的整頓!
從俱樂部離開的伽螢坐車去了諸先生的工作室。
臨時得到消息的辛時急匆匆跑出來迎接。
看見少年滿頭汗水,臉上紅撲撲,還朝她笑得靦腆的模樣,伽螢順手從口袋掏出一條手帕遞過去。
辛時傻傻接到手上才反應過來伽螢這么做的原因,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工作服,估摸著頭上還有線頭之類毛屑之類的東西,頓時欲哭無淚。
伽螢說:“你休息吧,我可以自己去找諸先生。”
“……”辛時張了張嘴,眼睜睜看著伽螢離開的背影。
等辛時打理好自己來到諸先生工作間,就望見站在工作臺邊上裁布的少女,他師傅站在邊上盯著她,目光炯炯像個猥瑣大漢。
呸!辛時在心里罵自己沒大沒小,自我譴責了幾遍才快步走過去。
越靠近越忍不住加快腳步,快到的時候被諸先生轉頭瞪過來。
辛時縮了縮脖子,把腳步放輕,小心翼翼走到兩人旁邊。
伽螢也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恰好剪裁結束,放下工具。
左邊忽然伸出一只手,手里拿著一條熟悉的手帕。
伽螢沒有馬上接,而是順著這只手向上看,見白凈的男生一臉不懂隱藏情懷的緊張表情。
辛時有點結巴道:“……我剛洗干凈了。”
“謝謝。”伽螢眼睫不經意的低垂,眼里的神采平靜不起波瀾。還是沒去接,自然的轉身向諸先生道:“您看沒問題的話,我們的約定是否可以達成了。”
辛時這樣外露的情懷太明顯了,像這種單純小白兔類型男女的愛慕之心和柳柒情不一樣。對付這種愛慕,若是沒那個意思,最好就不要給對方希望。
伽螢自認就見了辛時兩面,兩次都沒對對方表現得多熱情,唯有這次順手遞了個手帕,意義上就和見到人禮貌遞了張紙巾差不多,不知道辛時心里怎么想。
然而既然現在已經發現少年心緒,那么之后還是注意點。
這些思緒在伽螢的腦海里不過轉瞬而過,而她無聲表達的意思,的確讓辛時多少感覺到了。
白兔少年失望的收回手,人都似蔫了一半。
諸先生瞇著眼睛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恨鐵不成鋼的瞥了眼自己的小弟子,抬頭就應和伽螢的話:“沒問題!一點問題沒有!”
他親自走到一處,把一個實木架子上的布料卷下來。
看著諸先生抱著那卷布走回來,伽螢視線落上去,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笑容。
上次來諸先生工作室,她就注意到這卷料子,不過當時情況不方便談就暫且放下了。
今天再上門來,伽螢有八成是為了打這卷布料的主意。
深藍近黑,又似深黑近藍的緞面。
奢華、神秘。
光是看著都美極了。
價格也肯定不菲。
為此伽螢出門前把伽藍給的黑卡都帶上身。
結果和諸先生提起這事時,諸先生卻提出不要錢,反而問她要這料子的目的,得知她是想做衣服后,又要求她當著他的面現場剪裁設計,如果讓他滿意的話,這料子就送給她。
別人趕著白送好處不要白不要。
這就有了剛剛伽螢親自裁剪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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