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來倒也怪不得鳳燎會下毒手,一個宮女她都尚且如此,這個瘋女人到底會不會放過花凝,他心中十分擔憂。
良久,沈纖鑰才道:“起來吧,我知道了,以后你便遠遠地站著教我便是了,把眼淚擦干凈,別沾到我的食材上。”
那宮女這才爬起身子,連忙用衣袖將眼淚擦得干干凈凈。
從早上一直忙活到晌午,好容易做了六塊荷花酥,事實上這也不知道是第幾批了,可算是能看上眼了。
沈纖鑰將那六塊荷花酥擺成五片花瓣形,剩下一塊便放在這五塊上頭,他心中頗為滿意。
他想著要去送給花凝吃,便什么也顧不上的往花凝處去。
剛一出廚房,便撞上了清遙,沈纖鑰的臉瞬間便黑了下來。
清遙看了一眼那盤子中的六塊荷花酥,道:“沈公子還喜歡吃這種小東西?”
一旁的宮女連忙道:“這是公子親手學著做的,說是要送去給花凝姑娘的。”
沈纖鑰瞪了她一眼,那宮女便連忙閉上了嘴。
清遙溫潤的笑了起來,道:“沈公子下月便要跟女皇陛下成婚了,怎么還做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學好了又如何,以后便也沒有機會了。”
沈纖鑰的手死死地捏著那盤子,道:“不管有沒有機會,我若愿意,也可以做給你的女皇陛下吃,總好過有些人便是做了也送不出去罷。”
說完,他勾起一個極陰冷的笑容,詭異的看著清遙。
清遙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瞬間又恢復了平淡,便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那我便不打擾沈公子去自討沒趣了,請吧。”
沈纖鑰氣呼呼的從他身旁走過,還不忘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便往花凝屋里去了。
他敲了敲門,花凝便道:“誰?”
沈纖鑰沒有回答,他知道如果說是自己,花凝必然不會過來開門的,便也不出聲等著。
果然,花凝見屋外的人沒有回應,便過來開門。一見是他便立刻又要將門關上,沈纖鑰哪里肯,便用腳去絆住那門,花凝沒注意到便夾了一下他的腳。
沈纖鑰向來是個身嬌體弱的,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對待,腳上的疼痛肆意的蔓延開來。他立刻便疼的流出眼淚來了,花凝頓時便心疼起來,也顧不上要不要裝腔作勢。
花凝連忙叫他進來,便將屋門關上了。
沈纖鑰的腳疼得厲害,門一關便嘟著嘴張開雙臂。花凝自然曉得這是要抱了,便也不扭捏,將人攔腰抱了起來。
那人抱怨道:“你輕一些,別把我做的荷花酥弄掉了。”
花凝看了一眼那盤東西,看上去倒確確實實是荷花酥的模樣,她有些驚訝,道:“你親手做的?”
沈纖鑰得意的點點頭,原本想告訴她學了兩天才會,辛苦的很呢,得她心疼心疼才好。
可這會兒他又反悔了,道:“我是不是很厲害,一下子就學會了。”
花凝將他抱到床上坐下,將他手里的荷花酥接過來,仔細的瞧了瞧,道:“纖鑰哥哥真厲害,竟然學的這樣快。”
那人更是洋洋得意了,心中如同灌了蜜一般,美滋滋的。
得意夠了,沈纖鑰便捏起一塊,遞到她唇邊,道:“快嘗嘗看,好不好吃。”
花凝咬了一口,一股濃烈的咸味便在口腔里蔓延開來,這東西真的是荷花酥么?她可從來沒吃過這么咸的荷花酥,只是那人的眼睛里泛著光芒,花凝便不忍心打擊他。
“好不好吃啊?”沈纖鑰又問道。
花凝強忍著將嘴里的那一口咽下去,笑著點點頭,道:“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荷花酥了,纖鑰哥哥真是心靈手巧。”
那人被夸了,便笑的更加歡喜,道:“我也來嘗嘗。”
說著便要去搶花凝手里的那大半截,花凝哪里肯,便連忙將那荷花酥咬住,雙手握住他的手。
沈纖鑰有些疑惑,這是什么意思?
俄而,他便又想明白了,她是不是想讓他咬她嘴上的那塊?
這便著實是冤枉了花凝,她原是想將手里的那塊整個吃下去的,可是一沾到便又咸的要命,便只好不上不下的銜在嘴上。
沈纖鑰見她就那樣咬著也不吃,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頓時便臉紅了起來。又想著不好薄了她的顏面,便低頭咬了上去。
輕輕咬了一小口,那齁咸的味道,叫沈纖鑰頭皮發麻,連忙吐了幾口,道:“這是什么東西?快吐掉,快吐掉。”
只見那人沒有動作,沈纖鑰便連忙掙脫她的手,一把將那半塊荷花酥奪了下來,一把扔在地上。
沈纖鑰委屈道:“我好像是把鹽當成糖了,都怪那個宮女,站了離我那樣遠,連我拿的是糖是鹽都不提醒我,真是可惡。”
花凝笑著道:“沒關系的,只要是纖鑰哥哥做的我都喜歡。”
那人連忙搖頭,道:“不要,不要,可不能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我下回再好好給你做,嘗了再送過來,真是丟臉死了。”
花凝笑著摸摸他的臉頰,這人氣鼓鼓的模樣實在是可愛極了。
沈纖鑰低聲道:“你會不會覺得我笨手笨腳的?”
那人說的及其委屈,眼眶又有些微紅,仿佛馬上就會哭出來一般。
花凝連忙摟上他的脖子,在那人唇上印下一吻,道:“怎么會呢?纖鑰哥哥的第一次,便能做的這樣漂亮已經很難得了,更何況只不過是不小心將糖加錯了,這樣的小失誤是情有可原的。”
那人這才點點頭。
見他情緒安撫了下來,花凝便將他的鞋襪脫下來,剛才光顧著賣弄了,自己腳上還疼著也拋之腦后了。
這會兒回過神來,沈纖鑰便越發的覺得腳上疼得厲害了。
那只白嫩的腳被門擠得通紅,甚至有些微微發腫了,花凝瞧了心疼的很,道:“下回不要這般魯莽了,怎么能用腳去擋門呢?”
那人委屈道:“阿凝,我好疼。”
其實倒也沒什么大礙,只是沈纖鑰的體質嬌弱,便瞧著厲害,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這人偏偏就是喜歡對她撒嬌,巴不得她心疼才好。
花凝也不戳穿他,只是輕輕握著他的腳,輕輕地揉著,道:“都是我不好,應該小心對你的,不疼不疼了,揉一揉就好了。”
沈纖鑰被她揉著便也覺得痛感減弱了,便隨意地倒在床上,手里擺弄著她的枕頭。
沒多大會兒,竟然舒服的睡著了。
花凝瞧著他睡了,便連忙拉過被子給他蓋上。今日一大早他便起身出門去了,往日都是她三催四催這人才肯走,花凝還心里奇怪著呢,竟然是去做這個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理順著他的長發,弄了一上午,大抵是將他累壞了吧。
雖然外頭還有個一直盯著的清遙,但花凝實在是不忍心將人叫起來,便只好由著他繼續睡著。
沈纖鑰睡了許久,才悠悠轉醒,花凝正在床邊坐著靜靜地看他。被瞧的有些不好意思,沈纖鑰便捂住自己的臉。
“別總一直盯著我瞧,萬一瞧的久了,你心生厭煩可怎么辦?”
花凝將他的手移開,道:“哪里會厭煩,便是瞧一輩子也還是心里歡喜。”
這話聽了更讓人歡喜。
沈纖鑰猛然才想起來,他在花凝這里待得太久了,還是趕緊回去的好,便連忙起身下床。
他穿上鞋襪,這才發覺腳上已經不疼了,便道:“我回去了,晚上再來。”
花凝點點頭,瞧著他的背影,花凝不禁暗道:他可真是想話本子里,每夜都出來勾引書生的小妖精。
沈纖鑰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左右,門外便傳來一陣敲門聲,花凝道:“是誰?”
門外那人道:“是我,清遙。”
花凝這才去開門,清遙端著飯食進來,道:“午飯我幫你送來了,今日有些話想跟你說,我能不能進去說?”
兩人進了屋,清遙便將飯盒放在桌子上,桌子上的一個盤子中的五塊荷花酥便映入清遙的眼簾。
花凝也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便將那荷花酥推到一邊,道:“有什么事嗎?”
清遙頓了頓,才緩緩開口,道:“我有辦法幫你們逃出去。”
花凝有些驚訝,道:“我們不必逃,沈纖鑰大婚,自有人送我們出去。”
“你不信我。”
清遙低下了頭,苦澀一笑,道:“你們兩個根本就瞞不過我的眼睛,在禁院的時候我便注意到了。”
花凝大驚,被他看出來了么?那他是不是已經告訴鳳燎了?
那人看出了她眼神中的閃爍,道:“我沒有告訴鳳燎,你放心吧。其實,我根本就不想害你們,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鳳燎以我女兒鳳訶的命威脅我,又用送我們出宮利誘我,我沒辦法不答應。”
“那你為何又要幫我們?”
清遙苦笑了起來,是啊,為何呢?大抵是鳳訶說的那番話吧。
他自己的一生一個足夠悲慘了,愛而不得的痛苦,只他一個人受便罷了,他不能讓鳳訶也走上這條路。
清遙淡淡一笑道:“或許是為了一個善果罷。”
“什么善果?”花凝不解。
清遙搖了搖頭,道:“沒什么,你可以和沈纖鑰商量此事,倘若你們信得過我,我可以幫你們。只是有一個請求,我希望你們能將我女兒鳳訶帶出去。”
花凝還來不及反應,清遙便已經站起身來,他苦笑著走了出去。
當晚,沈纖鑰便一如往常偷偷溜進花凝的屋子,一進去便很是只覺得脫了鞋襪,便鉆進被子里。
花凝還在思考清遙晌午說的那番話,沈纖鑰見她對自己沒什么反應,便有些不悅
他低聲道:“你怎么不看我了?明明白日里還說什么看一輩子也不會膩煩,如今便膩煩了是不是?”
花凝回神,看向他,笑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沈纖鑰側著身子,胳膊撐起腦袋,道:“你不會是想……”他忽而想到什么,便臉色紅了起來,便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
花凝自然知道他想歪了,便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額頭,道:“你呀你,每個正形,想什么呢?”
“那你在想什么啊?”沈纖鑰嘟起了嘴巴。
花凝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沈纖鑰,雖然她覺得以沈纖鑰的性子,絕對不會求助于清遙。
“今日晌午,清遙過來送飯食,他跟我說了一些話。”
沈纖鑰有些不屑,道:“那個叛徒能說出什么好話來,你不必放在心上便是了。”
花凝何嘗不是這樣想的,但是今日的清遙好像有些不同,她有些說不上來,但是他的神情里好像抱著必死的決心,讓她有些擔憂。
花凝低聲道:“他好像發現了我們之間和好了,但他說沒有將此事告訴鳳燎,他想幫我們逃出去。”
那個叛徒能有這樣的好心?
沈纖鑰冷笑道:“阿凝,你也太單純了些,他這樣蹩腳的謊言你都相信么?他既然能背叛我們一次便能背叛我們第二次,我們不信他便是了。更何況,不出一月,暗衛便會潛入皇宮想辦法救我們出去的。”
“話雖然這樣說,但這西秦到底是鳳燎的西秦,只要我們還在岳陽城中便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硬碰硬實在是下下之策。”
花凝笑著摸了摸沈纖鑰的長發,道:“纖鑰好像比以前懂事許多。”
沈纖鑰呶著嘴,道:“我這可不是相信那個叛徒,我只是不想惹你生氣罷了,你可要記著我對你的遷就才好。”
沈纖鑰何嘗不知道這是下策,但是如今只能殊死一搏,與其相信那等小人的話,還不如拼上一拼,或許還有一絲生還的可能。
花凝猶疑了片刻,道:“我不知為何,今日清遙說話的神情讓我覺得他沒有說謊,或許我們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反正無論如何我們都是要一搏的,如今他已然知曉了我們和好的事情,向不向鳳燎告密只在他一念之間。
況且只需不將我們的計劃告知他,計劃照舊,等待救援和他的幫助其實并不沖突,他也只有一個要求便是帶鳳訶出去,也是人之常情。”
沈纖鑰細細思索花凝的話,她說的倒有些道理,只是他對背叛過自己的人就是心中有隔閡。
但見花凝這樣堅持,他只好道:“好吧,我聽你的,我們明日去問問他能有什么辦法,倘若真的可行,我們便順從他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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