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凝連忙點頭,將自己的手伸出來。
薛音故意換了個角度,好叫沈纖鑰能看個仔細,他是如何一手握住花凝的手臂,一手給她切脈的。
如他所愿,沈纖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頓時便要炸開了。那個該死的薛音,明明是故意輕薄阿凝,切脈單手便可,為何要摸著她的手臂?
可此時花凝已經不記得他了,他哪里還能像以往那般仗著花凝對他的寵愛,胡亂發脾氣?
一想到這個,沈纖鑰便忍不住想哭,他想起自己根本就不是花凝喜歡的類型,如今她將他忘了個徹底,而他也無法再像在王府那般對她死纏爛打,或許她不會再喜歡他了。
沈纖鑰忽而又搖了搖頭,或許還有一線可能,至少現在的他會做飯裁衣了,雖然裁衣還不拿手,但做飯已經是爐火純青了。
沒錯,花凝喜歡會做飯的男子,或許還會喜歡他的。
思索間,薛音已經給花凝切過脈了,片刻他才開口,道:“如今蠱毒已經清除大半,修養些日子便能康復,至于這記憶或許和那蠱毒有關,一時半會兒怕是想不起來了。”
薛音才不想叫花凝想起來,這樣正好他可以追求花凝,這可真是連老天都在幫他。
花凝看向沈纖鑰,道:“對不起啊,你若是有空或許可以來跟我說說以前的事,也許我會記起來的。”
沈纖鑰紅著眼眶點點頭。
薛音有些不悅,扭頭看向沈纖鑰,道:“越王爺,我記得你央求我救人之時好像答應過做我一個月的仆人,如今人已經醒來了,你是否該兌現你的諾言?”
沈纖鑰早將此事拋之腦后了,如今他突然提起,這才想起卻有此事。
但這件事到底是他自己將花凝喚醒的,著實算不得他薛音的功勞。可眼下花凝將他給忘了,此處又有她師父,向來她不會跟自己回京城的。既然如此,倒不如便給薛音做仆人,好歹也能留在藥王谷,守著花凝。
還沒等他回答,莫肖寒早就火冒三丈了,道:“你從頭到尾也沒出什么力,如何便算是你救了花凝?更何況,堂堂越王爺給你一個草民做仆人,你也配?”
正要說出更難聽的話,卻被沈纖鑰一把攔住,道:“肖寒,別說了,我愿意給他做一月仆人。”
“小病秧子,你……”
沈纖鑰搖搖頭,道:“別說了。”
莫肖寒這才閉上了嘴,他細細想來似乎也能明白小病秧子的心思,只是小病秧子身子嬌弱如何能做的了仆人這等行當,當真是委屈了他。
薛音倒是洋洋得意,道:“既然如此,便別在這待著了,瞧著也該是晌午了,去廚房做飯吧,任何人不準幫他。”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花凝似乎聽得出那個漂亮男人好像是因為她才要給阿音做仆人。
可那人那樣纖細嬌弱,能做的了飯食么?
莫肖寒倒是覺得有趣,叫小病秧子去做飯,那還不得將藥王谷的廚房給炸了?便也不去阻止,只等著看好戲了。
沈纖鑰起身道:“好,我去做飯。”
瞧著沈纖鑰走了,薛音便跟花凝說起這些年發生過的事情,還有他接手藥王谷的事情等等。
另一邊,好在夢里那些個時日,沈纖鑰跟著白竹學了不少東西,眼下正是個好機會能叫花凝知曉,他精心的準備好了飯菜,幾個仆人便紛紛端上桌去。
吃飯間,沈纖鑰只能站在一旁看著幾人吃,其實他也沒什么胃口,滿心都想著該如何叫花凝注意到自己,喜歡上自己。
幾個人開始動筷子,沈纖鑰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兒,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緊緊地瞧著花凝,等著她的反應。
花凝吃了一口,這味道真是不錯,她還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飯菜,頓時便看向沈纖鑰,那人也正看著自己。
花凝對他笑了笑,道:“你做的真好吃。”
薛音沒想到沈纖鑰還有這樣的手藝,頓時臉色便陰沉了下來,道:“不過是做飯而已,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阿音也會做飯么?”
這可真是難住薛音了,他可不會做什么飯菜,一個行醫的哪里懂得這些東西。
薛音搖搖頭,低聲道:“我不會。”
聽了這句,沈纖鑰心中大喜,就你這種什么都不會的家伙也配跟我斗?花凝早晚還是我的,他此時才覺得放心下來,即便是花凝忘了他,他也有的是法子能討花凝的歡心。
幾人吃過飯,薛音便指著沈纖鑰,道:“你,別在這杵著,到園子里澆花去。”
沈纖鑰不舍的看了一眼花凝,只好出去澆花。
薛音正想跟花凝說說話,誰知她卻道:“我吃的有些多,出去走走散散步。”
薛音道:“那我帶你四處走走吧。”
花凝笑道:“不必麻煩了,你身為谷主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必陪我了,我自己轉轉便是了。”
說完她便起身出去了。
這個時辰谷中的仆人們大多都在吃飯,尤其是園子里田里除了沈纖鑰便沒有半個人影。
花凝瞧著那人的身影,忽的莫肖寒出現在她身旁,故意嘆了口氣,道:“小病秧子向來身子柔弱,哪里經得住這般折騰,受累做了飯菜,還要挨餓澆花。”
花凝道:“他到底和我是什么關系,為何要做到這樣?”
莫肖寒低聲道:“這件事還是你自己親口問他吧,我還得去城中買些吃食給小病秧子,這地方除了我可沒人心疼他了。”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將沈纖鑰的苦哭訴一番,好叫花凝心疼他些。
花凝聽了他的話確然心中有些難受,便找去廚房弄了些飯菜出來,端到園子里。
她瞧著沈纖鑰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酸澀,竟由心的生出一個想要沖上去抱住他的念頭。
“那個……越……越王爺?”
花凝猛然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在這人的名字呢。
園子里那人緩緩轉過身來,眼睛中泛起微微的光亮,道:“阿凝,你在叫我么?你連我的名字都忘了是不是?”
花凝低下頭去,道:“對不起啊。”
沈纖鑰心中雖然委屈難受的,臉上苦笑著,道:“沒關系,許是我以前對你不夠好,老天都在幫你懲罰我吧。”
他說著,連眸子都黯淡了幾分,良久他才重新振作道:“既然一切從零開始,那我們便重新認識吧,我叫沈纖鑰。”
這個名字熟悉非常,但花凝卻想不起來為何熟悉,她笑了起來,道:“別澆花了,過來先把飯吃了吧。”
沈纖鑰眸子顫了顫,道:“你……擔心我么?”
花凝愣了,有些不好意思,便沒有回答他。
沈纖鑰擔心太過心急會把花凝嚇壞了,便也不再追問她,只是低聲道:“謝謝你,特地來給我送飯。”
花凝連忙將筷子遞給他,看著他吃了一會兒,便忍不住問道:“我們是怎么認識的呢?”
沈纖鑰放下手中的筷子,給花凝細細的講起來。
說到太子生辰,花凝吃醋去買少年的時候,花凝聽了覺得很是有趣,道:“原來我還會這樣?那我應該真的喜歡你。”
沈纖鑰癟著嘴道:“才不是呢,你若是真的喜歡我,應該去和別人搶才是,轉頭便要跟了別人去,才不是喜歡我。”
花凝搖搖頭,道:“我雖然記不起你說的這些,但我很清楚心中的想法。倘若是我喜歡的東西,萬不能持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思,就是因為真的喜歡才愿意放下,去成全你的。倘若我只是想將你占為己有,才真是沒有多喜歡你呢。”
“真的么?”沈纖鑰有些驚訝,他從未和花凝說過這些話的,也從不知曉她的心思。
忽而他又想起了什么,便又將莫肖寒二哥成婚那日發生的一切與她說了,當然也包括了她是如何將他綁起來蹂躪欺負的。
花凝聽了,面上緋紅,道:“我們連這個都做了?還……還是我強迫了你?”
這會兒仔細去瞧沈纖鑰,他這小身板著實也像是她會想欺負的樣子。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對人家做出那樣的事,還將人家綁了,又將人弄暈過去了。
沈纖鑰委屈道:“這還不是最過分的,你欺負了我,還趁我暈過去一走了之。”
花凝聽了他的話,即便是現在她若喝醉了做出這等事,她也想一走了之。倒不是不愿意負責什么的,只是心中的愧疚實在是叫她難安。
“那后來怎么樣了,我又回來了么?”
沈纖鑰搖搖頭,剛要繼續說下去,便被一個清冽的聲音打斷了。
“好啊,你,竟然在這里偷懶,我叫你來做仆人的,可不是叫你來聊天說笑的,還不快點起來干活。”
兩人轉頭過去,那薛音便頤指氣使的掐著腰,頗有幾分主子的囂張氣焰。
花凝道:“阿音,說到底他也是為了我才會淪落成仆人,是我叫他過來陪我說話的,你要怪便怪我好了。”
薛音不喜歡她幫那個男人說話,她是不是又被那男人吸引了?難道就是因為那男人比他生的好看么?
沈纖鑰可不是個平白受人欺負的小白兔,他緊緊的咬著下唇,道:“阿凝,別因為我傷了你們之間的和氣,我干活便是了,沒事的。”
說話間他便站起身來,剛一起身便故意晃了晃身子,花凝連忙扶住他,道:“纖鑰,你沒事吧。”
明明才剛知曉人家的名字,卻這般親密的叫了,花凝只覺得這個稱呼像是長在腦子里一般,叫她熟悉非常,故而也沒多想。
沈纖鑰連忙倒在她懷里,歪著身子將頭靠在花凝肩膀上,道:“有些頭暈。”
花凝容易上他得當,薛音卻知曉他的意圖,他一把將沈纖鑰拉到自己身邊,道:“頭暈?那我來給你把把脈。”
說著便也由不得沈纖鑰反抗,手指按在他的手腕上,果然那人脈象極為平和。
但薛音卻想好好教訓教訓他,道:“是有些病癥,我也懂得推拿之術,只要幫你按個穴位,即刻便能好了,只是有些疼,王爺可要忍住了。”
“不”沈纖鑰還不及阻止他,薛音的手已經按向了他的腰間,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席遍全身,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沈纖鑰揚起脖子喊出聲來,隨即便是抽抽戚戚的哭了起來。
薛音平生欺負人無數,收拾人也無數,可從沒見過一個像沈纖鑰一般,說哭便哭的男人。
原本沈纖鑰在薛音身邊是及其排斥的,但此刻他身上只有痛感和委屈,只顧著哭哭啼啼,整個人都靠在薛音身上。為了不叫自己倒下去,沈纖鑰的雙手便不知覺環上了薛音的脖子。
莫肖寒出谷買吃食回來見到的便是這一幕,小病秧子哭的梨花帶雨,靠在一個男人的懷里,那男人還好死不死的是他情敵。這場面,真是叫莫肖寒驚掉了下巴,他不禁暗道:小病秧子可真是有本事,連情敵都能收了么?
薛音良久才反應過來,一把將懷里那人推開,誰知沈纖鑰還沉浸在身子癱軟的痛苦中,哪里就肯松手的。
薛音怒喝一聲,“沈纖鑰,放開我,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樣子。”
那人這才稍稍回神,見自己抱著情敵,瞬間便將手收了回來。但他此時周身疲軟,根本就站不住身子,剛一松手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花凝本能的接住他,道:“你沒事吧。”
那人喃喃道:“阿凝,我好疼,他蓄意報復我,故意欺負我,好疼好疼,現在比剛才更難受了。”
花凝將他打橫抱了起來,道:“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那人依偎在她懷里,雖然身子不適,但心里可真是舒坦極了。
沈纖鑰故作姿態道:“阿凝,你放我下來吧,我還得干活的,不然薛神醫會生氣的。他若是生起氣來,下回便不會只是這般懲戒我了。”
薛音聽了大怒,道:“你這陰險小人,不過是個仆人罷了,不準你休息,把園子的花都澆一遍,還有后山的園子也都要澆一遍。”
花凝見他這樣囂張跋扈,不通情理,便有些相信沈纖鑰說的薛音故意欺負他,心里忍不住替沈纖鑰抱不平。
花凝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便抱著沈纖鑰離開了。
沈纖鑰透過花凝的肩膀,戲謔的看向薛音,對他吐了吐舌頭,眼神透露出‘憑你也想跟我斗’七個大字。
她沉下臉,道:“我先送他回去休息,你說的那些,我可以替他澆完。”
薛音哪里是缺人澆園子,他只是想叫那個沈纖鑰干活罷了,更沒想到花凝竟然要替他干,心中更是氣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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