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來他自己活該，當初云瑯出事的時候要是沒有那么說也不會這樣，現在云瑯的危機是解除了，他卻有了重大危機。于是他有了個想法，想要親自對云瑯負荊請罪然后錄下來發給她，這樣一定能消除她心中的隔閡，只是他又怎么會有機會能見到云瑯，中午趁著空閑時候何瑞就來找顧醫生尋求他的幫忙。

“明玄，有個事情我想和你談談。”何瑞笑嘻嘻的走進辦公室坐在顧醫生的對面。

顧醫生正在整理病歷資料，聞言抬眸看向他，“什么事？”

等到何瑞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講給顧醫生聽后，只見顧醫生蹙著眉頭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不善。

何瑞見此哪里還不明白，忙討好求饒道，“那時候我不是不了解真相嗎？那段時間你一直低氣壓情緒也不對勁，我就誤以為是這種情況。我當時也是抱著為你打抱不平的心思來看待這件事，現在我也后悔不已，明玄，你要相信我。”

顧醫生目光緊鎖著他，意味深長的思忖片刻后，“張護士確實說的沒錯，就你這智商真的會怕影響后代，我支持她的決定。”

“不是吧？，明玄你不能因為我說了幾句云瑯的話就這樣公報私仇，這對我不公平。”何瑞哀嚎。

“這是公事？”顧醫生挑眉問。

何瑞哽了下，“我就用這個成語打個比方。”

顧醫生叩了叩桌面，用手勢做了個趕人的動作，“自己惹的禍自己想辦法去處理，我這條捷徑你走不通。”

“明玄，你好無情。”何瑞嘆著氣嘟囔著離去。

看著他失落的背影顧醫生淺淺勾唇，笑話，能讓他去當電燈泡？自己都恨不得將云瑯藏起來怎么可能讓別人輕易的見面。

下午時候顧醫生照常巡查病房，何瑞似乎真的想不到了其它有效的方法又繼續前來請求顧醫生，哀哀切切，可憐兮兮的樣子真是讓人看到了都覺得頭皮發麻。

顧醫生只字不語，拿著病歷本繼續往前走。

“明玄，就這一次好嗎？就一次，拜托了。我今天觀察了她一天時間，發現她可能真的是動真格了。如果我想不到辦法來解決這件事真的完蛋了，你想想我可是好不容易脫單的，你真的這么忍心？”何瑞雙手合一搓著手請求道。

顧醫生扶額，“不要煩我了，我最多給你帶一張簽名照來，其它的想都不要想。”

顧醫生嘆氣，要是他這種死纏爛打的辦法用到張護士的身上，可能人家早就對他另眼相待了，又何必等那么久。顧醫生也是沒辦法，醫院的大多數人對他都有點敬畏，只有這個何瑞就像條賴皮蛇不管他怎么說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就知道明玄你最好了。”計謀得逞何瑞喜不甚收。

“顧醫生，您過來看下，這位大爺有點不對勁。”

兩人剛走到一樓的護士站，就聽到張護士傳來的呼叫聲。

顧醫生與何瑞快步走過來，只見凳上坐著一名古稀老人正神色痛苦的揉著肚子。他的頭發已經花白身體卻格外的健朗和精神，看起來是一個熱愛運動和喜歡養身的人。

“醫生，快來幫幫我，疼死了，像刀子絞一樣。”見顧醫生到來，老人一手抓緊他的手臂語氣懇求。

“您放輕松，我幫您先檢查下。”顧醫生伸手將老人的衣服撩開。

“醫生，不用檢查了。我就是腸胃炎多年的老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加重了連吃藥都不管用了。”老人道。

“大爺，不管是不是如您所言，我都需要親自檢查再做判斷，這是我們醫生的基本準則。”顧醫生嚴詞厲色的回復。

“哎！可以。那麻煩你快點，我痛得很。”老人神情壓抑。

“是這個位置痛嗎？”顧醫生在肚臍處。

“對，就是這里。”老人點頭。

顧醫生用手在肚臍四周繼續按壓，隨著按壓老人的臉色就更加的難受。

“大爺，您這個可能不是腸胃炎，我這邊給您開個檢查單，您先檢查下。你可能需要打個電話，到時候好照顧您。”

“醫生，你可別嚇我，我檢查了幾次都說是腸胃炎。”老人一聽顧醫生言辭這么嚴肅，一下子就慌了。

“您先檢查，我到時候看下結果才能定論。”

大爺的疼痛感很明顯，顧醫生讓張護士拿來輪椅扶著他坐。

“不是絕癥吧？醫生我年紀大了不經嚇，兒子又不在身邊要是出點是真的沒人管我了。”老人說著忍不住老淚縱橫。

看得出這位老人雖然對生命很愛惜但是個孤單的人，這個時候他無疑是孤獨無助。

“您先打個電話給您的兒子，按照我的診斷可能是腹主動脈瘤需要做手術，不過換是等檢查結果出來才能斷定。我讓護士推著你去檢查，您不用擔心。”說完，顧醫生又和張護士囑咐了幾個注意事宜。

“我也聽不懂這是什么，就想問下嚴不嚴重？”老人流著淚拉住顧醫生的手不放。

“很嚴重，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您現在趕緊檢查，到時候結果出來我們就做手術。”顧醫生如實道。

“好。”老人松開手無力的垂落，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等到老人離去，顧醫生抬腳立馬朝辦公室走，才走一步就被身邊的何瑞拉住手臂。他不解的轉過身就看見何瑞臉色很凝重的道。

“明玄，這種情況動手術沒有家屬簽字要是出點什么事情會很麻煩的。”

“何瑞，如果是你會選擇怎么辦？”顧醫生面無表情的問。

何瑞一頓，嘴巴張了張，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他也知道這種情況屬于危險應當是發覺就要進行一系列的措施，畢竟性命攸關的事情本就刻不容緩。

但是……

一直以來醫患關系都很緊張，各種來自外界的不理解讓醫生的這份工作實施起來變得困難重重，醫生的自身也得不到更好的保障有時候還要受各種質疑，不得已的情況下一系列條條款款的成為了醫生的護身符。

“何瑞，我知道你顧及什么。”顧醫生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鄭重其辭的道，“可是，我們學醫為了什么？也許有很多人圖的只是一份穩定的工作養家糊口，但是我知道我們的想法一直是相同的，為的就是那一份來自追逐的理想。不要忘記我們最開始踏上這條路的初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明玄……”何瑞澀然的開口，看著他凜凜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這些道理他又如何不知道，只是他怕了，被當初那醫療事故磨去了鋒利的鬢角。他的理想和抱負都被現實所摧毀，剩下的只有謹小慎微，即便是這樣今年他還是犯了一個基本的錯誤。

他也知道此刻說什么話顧明玄都聽不進去，為了不讓他有事何瑞只能前去院長那里請他出面，讓他想辦法阻止顧明玄的這次事情，畢竟如果他出事那這次醫學交流會就會錯失。這么難得的機會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他不能讓顧明玄出現錯誤。

等到何瑞帶著院長來到時終究還是晚了，顧醫生已經進入了手術室。

“明玄他，唉……”院長嘆氣。

可又能怎么樣呢？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只能將后續可能出現的問題想辦法控制。要是沒出現意外倒好說，假使出現意外到時候家屬來又是一次不小的扯皮事情。

“院長，他并沒有錯。”何瑞望著關閉的手術門道堅定的道。

“何瑞，我沒有說他有錯，也不認為他有錯。”院長解釋，“在我的眼里他無疑是最出色的人，從我在醫學院見到他的第一面我就知道。那樣一個冷靜果斷又造詣精深的人，他又如何能受制于這些條條框框，我亦很欣賞他的這種精神，所以我是沒有絲毫怪罪他的想法。”

說著院長又將視線轉向何瑞，“何瑞，我知道你一直走不出當年的那件事情，也因為那件事情影響了你至此以后的腳步和想法。你可知道我一直讓你和明玄親近就是想要他引導你朝正確的方向前行，真正的良醫就不該瞻前顧后，為一些所謂的條條款款放慢自己的步伐。我們是在閻王的手里搶人，不對自己狠怎么能用盡力氣搶到人。”

“院長……”何瑞沒想到院長對他會這番良苦用心。

當年的事情要不然醫院用盡辦法將那件事情壓下去，他怎么可能還有機會站在這里。他一直對此事銘記于心，對于幫助他的院長也是心生敬重。猶記得顧明玄剛來醫院沒有多久，他就被院長叫到辦公室，那時候院長也是這般語重心長的勸導他。

也許是那時他心里陰霾太深，以至于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何瑞，故步自封只有消亡和退化的結果，既然你聽不進我的話那以后多和明玄多走動吧！他醫術精湛會教給你很多東西，你也會學到很多。”

是的，在幾年的相處里他確實在顧明玄身上學到了很多受益匪淺。在他的行事風格里也看到了許多曾經自己的影子，他即是羨慕又是嫉妒卻無法跟著他一起前進。誠如院長所言，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寧可選擇故步自封也不敢輕易踏出能改變命運的一步。

他到底還是存著懦弱的本性。

“院長，如今的我是不是讓你很失望？”何瑞跟在院長的身后，低垂著腦袋。

他自己都對其很失望，更何況別人。

“是的，很失望。經過那件事后你失去了該有的光芒變得暗淡，即使在李醫生的面前你也無法脫穎而出。在這幾年里我甚至忘記了你最初的模樣，要不是那一次明玄提意將你帶在身邊，可能我真的會徹底遺忘你。你該知道我最欣賞的無非就是激進向上，迎風不懼又心懷仁者之心的人。”

“這些在你的身上我一點都看不到，你現在的樣子只會讓我覺得你是將這個醫生的身份當做了一種職業而非是你當初信誓旦旦說的信仰。何瑞，你還年輕，以后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尤其是如今你待在明玄的身邊，他一直都是把你當成第二個他在培養，希望你不負我們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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