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獨孤怙眼前漆黑一片,周圍冷氣嗖嗖直竄,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吹來的。
她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卻只能依稀看到模糊的幾只肉色手指的輪廓。
愣了愣神,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她趕緊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當熟悉的觸感傳來,她松了一口氣。藍寶石還在,只是不會發光了。
為什么會不發光了?獨孤怙也不明白。
她手掌撐著地面,想借力站起來,撐在地面上的手掌中卻傳來異樣的觸感。
獨孤怙心頭一熱,立即彈跳起來。
好奇心的驅使,她帶著忐忑,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摸索著那塊東西。
那塊東西有著溫熱的觸感,手及之處盡是些是凹凸不平的疙瘩狀的東西。
——這是……頭部?
——這是脖子?
——這是手?
——這是個小孩?
獨孤怙慢慢比量。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雙眼漸漸適應了周圍環境的黑暗。眼下的東西輪廓也清晰了不少。
——啊,這就是那個怪物!
獨孤怙連連退后幾步,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她再次打量起睡在地上毫無知覺的怪物。
那怪物緊閉著雙眼,死沉死沉的模樣。它的全身都是暗灰色的像動物一般的疙瘩皮,頭部有一縷綠色的毛發從頭頂處散開,耷拉在地上。它的下巴很尖,臉部很小,嘴巴卻很大。它的鼻子很塌,耳朵長得又長又尖。
獨孤怙記得非常清楚,這怪物那雙大大的,幽綠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看的時候,那種被獵獸盯上的危險的感覺又襲上來了。
她悄悄地轉身,想要趁著它還沒有醒來趕緊離開這里。
她往前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
她轉身,看著地面上的怪物。眼眸里星光流轉。
過了好一會兒,她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干枝,輕輕地戳了戳那只怪獸的臉龐。
干枝“咔”一聲斷了,但怪獸的臉卻沒有戳出絲毫小窩子。
“……”這怪皮糙肉厚的。
“嘿,小妖怪,你還行嗎?”
躺在地上的怪物跟剛剛那個體型迥異的巨獸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別。
難不成這就是物理書上講的……熱脹冷縮?但這溫差也不是太大,它的體型縮得也太厲害了吧。
獨孤怙對它的體積收縮性充滿好奇。
“嘿,小怪物,你醒醒。”獨孤怙又戳了戳怪獸的手。
“嘿,小怪物,你醒醒啊,我不識路……”
在進這深林之前,藍精靈交代她說最毒的獸蟲就隱匿在這片林子的最盡頭。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并把它引出來。
她一路做標記,一路走直線距離,為的就是防止自己走錯方向。可是卻被眼下這只怪獸一折騰,自己不僅不知道身處何處,還丟失了原本拿來做標記的標記物。
怪獸沒有反應。
獨孤怙撐著腦袋有些苦惱地垂著眼睛盯著眼下的怪獸。
算了,時間緊迫。
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起身,眼睛四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洞里黑漆漆的,只能勉強看到那些物體的大致輪廓。
她的頭頂上是一些模樣怪異的殘垣斷壁,上面鐫刻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符狀一樣的文字。專門研究過書法古文的的獨孤怙也看不出來那些是什么文。有點像商朝時的甲骨文,又有點像是秦朝時的大篆。還是兩種文體的結合?
中間那里有一個大大的字正散發著一絲淡弱的光芒。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時刻,掛在她脖子上的玉墜也散發出同樣的微弱的光芒。
“蟲?”獨孤怙盯著那個字左瞧右看,不明所以。
她低下頭來,不再研究那些奇怪的字體。
而在她的四周,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石頭,均勻地滴著水珠,滴答,滴答,滴答。石頭上掛著一張張濕漉漉的苔蘚塊兒,那藤蔓沾著水,顏色顯得更加深沉,幽暗。
她繼續摸索著往前走。
雖然周圍的石壁上流淌著細細的水流,但是地上卻很干燥。每走一步,腳下就會發出一下清脆的踩在落葉上的聲音……落葉?四周明明沒能見到一顆樹的影子,為什么會有樹的落葉?
獨孤怙彎下身子,把葉子撿起來放在眼前,細細地看。
葉子很干燥,就像是放在毒辣的太陽底下暴曬過再放回這里一樣。在葉子上面還爬滿一條條細細的,長長的蟲子。
蟲子。
愣了幾秒鐘。
“啊——啊——啊——”獨孤怙天生懼怕這種又細又長還很黏乎的,喜歡慢慢蠕動的蟲子。以前她隨師傅獨孤南上山挖草藥,在地里看到一條長長的昆蟲——師傅說是蚯蚓,她的胃里便急速翻滾,只覺得一陣惡心,便昏了過去。
從此她遇到這種蟲子便要繞路走,哪怕得要個十萬八千里,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當她知道,就在她的腳下,全是那些比蚯蚓還要細長還要黏糊的蟲子的時候,她痛苦,害怕感覺從內心深處發毛——她覺得全身都在不要命地難受。
她很想大喊——事實上她早已大喊了出來。
她拼命地跺著腳想要躲開那些蟲子——雖然她知道那樣子無濟于事。
慌亂間,她摸到一塊硬邦邦的東西,條件反射般抱緊了它。
她始終緊閉著雙眼,全身害怕得發抖。
過了一會,好像意識到什么,她的身子一僵。
輕微的、均勻的呼吸聲在耳際旁吹拂,獨孤怙的耳朵癢癢的。
她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探量。
“啊——鬼啊——”獨孤怙一拳打在剛剛抱著的那個人的身上。
“砰——”一聲,那人的身體上發出一聲打在鐵器上的那種清脆的聲音。
“呃……小妖怪?”或許是因為腳下的蟲子實在是太可怕了,獨孤怙竟然覺得眼前的怪物長得有幾分和藹可親。
“嗷”怪物發出一聲悶吼聲,周圍的枯葉紛紛揚揚。
獨孤怙有點驚恐地看著怪物……是了,她驚恐到是敵是友都分不清了。
她呆了呆。
可她就是感覺眼前的怪物很親切是怎么個回事?而且還是越看越順眼……
“嘿,小怪物,你別、別亂來啊。”獨孤怙退后幾步,站在剛剛怪物揚起落葉的地方。
“嗷”怪物的聲音不知為何低沉了下來,好像帶著點委屈與無力。
“你這是怎么啦?跟我一樣不識路?”獨孤怙看著它莫名沮喪的樣子不明所以。
“嗷嗷”
這音調怎么如此熟悉?
點點記憶涌進大腦。獨孤怙倏地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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