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開始。”

沉默，幾秒的沉默。廖唐心想該說些什么，還是顯得有點渣女的樣子，怎么他一聲不吭呢？

廖唐動了動嘴唇，抬頭看向眼前的男生，她剛想說些什么，卻發現男生的眼睛短短幾秒內布滿了紅血絲，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你怎么了？”

廖唐不經意間被他牽動著情緒，明明是在演戲卻覺得他像是真的受傷了。她好奇陸庭燁會如何作答，接著她居然看到他勾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容溫柔而平和，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猛地一澀。

他說：“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

章青澤喊“結束”時，廖唐還沉浸在他的說的那句話中沒有反應過來。她愣愣地看著陸庭燁，他已恢復了戲外的冷淡狀態，她卻還沒緩過神來。

“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徒弟。”

章青澤笑著拍了拍陸庭燁的肩膀，感慨說：“后生可畏啊。”

廖唐覺得和他搭檔是白白沾光，完全被他牽動著感情作出反應，卻并不是自己真實所發揮出來的演技。

那種力量很奇妙，也很可怕。

章青澤心情大好，連著廖唐也一起夸贊，說她表現自然，尤其是神色里流露出的慌張與茫然。

其他學生們輸得心服口服，向前輩陸庭燁討教經驗。

廖唐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自己演技什么時候才會到達他的那種境界，有點后悔曾口無遮攔說過要超過他。

大家中午都坐在一塊兒吃盒飯，廖唐已經餓到不行，自顧地往嘴里扒著飯，中間忍不住偷看了一眼陸庭燁的側臉。

被陸庭燁發覺后，他淡聲問：“這么香？”

廖唐擦了擦嘴，嘟囔一句：“餓了。”

對面有個女生主動和陸庭燁搭話，她問：“前輩，有什么提高演戲的技巧嗎？”

廖唐瞥向陸庭燁，片刻屏息凝神，好奇他接下來會說的話，因為她也很想知道有什么技巧。

“技巧是為反映基本素養服務，它需要掌握但不是最重要的。無意識的自然流露，更能捕捉最真實的一面。”

陸庭燁認真，負責任地告訴這些想進演藝圈的練習生們。回想起幾年前他剛接觸時和他們一樣茫然，不過那時候他幸運一點，有母親陪著他，對他進行思想開導。

廖唐默默放下筷子，先抽身離開了座位。

陸庭燁過來的時候，她正坐在無人的茶水間戴著耳機聽歌休息。

見他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出于禮貌她便摘下了半只耳機，笑嘻嘻地說：“我得消化一會兒。”

陸庭燁沒說話，而是徑直坐到了她旁邊，指了指她手上白色的線，問她：“介意我聽一只嗎？”

廖唐愣了愣，隨即將耳機遞給了他，兩人靠得很近，安靜中依稀可以聽到彼此輕微的呼吸聲。

陸庭燁戴上耳機，電流聲緩緩流動至耳邊，楊千嬅溫柔滿溢的嗓音中又帶著難訴的衷腸，她剛好用粵語唱到——

“如窮追一個夢，誰人如何激進，

亦不及我為你那么勇……”

兩人頗有默契地沉默著。

一曲畢，廖唐側頭看向陸庭燁，忽地就想起劉鶚在《老殘游記》中這樣描寫過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寶珠，如白銀里養著兩丸黑水銀。

廖唐覺得，這用來形容他的眼睛再貼切不過了。

“其實都是你的功勞，我只是不勞而獲被章老師夸獎了一番。”

他聽后好似輕輕笑了一下，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動作輕柔。那一瞬間廖唐心臟突然狂跳不止，徹底因一個人衍生出了心動的感覺。

“你不相信你自己？”

廖唐向來自信，所以很快回答說：“相信啊。”

“我也相信你。”陸庭燁聲音堅定有力。

廖唐認真思考了一會，俏皮一笑：“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比你還火，成為國際巨星。”

他就像是遙遠星星，是清冷艷火，是這世間一切獨特事物的總集，她離夢想近一步的同時，其實也是在漸漸走近他。

陸庭燁勾了勾嘴角，戲謔地說：“我可不會讓你超過我。”

廖唐瞪了他一眼，話還沒出口，他便動作迅速地湊到她的耳邊，輕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短暫幾秒，一股觸電般的**感襲遍全身，她渾身軟了起來，他這才慢慢松口，用極其曖昧地語氣輕聲說道：“我在前面保護你。”

廖唐見自己終于可以鉆空子，便伸出小手滑過陸庭燁的臉，再到立體的五官。她朝他眨了眨卡姿蘭大眼睛，只準你調戲我是嗎？還上癮了是嗎？可別真把爺當成了只會“嚶嚶嚶”的小綿羊。

陸庭燁怔了怔，隨即微微一勾嘴角，輕佻地問：“你不服？”

廖唐不答，勾住男生脖子，覆上他的薄唇。試探地接觸，溫柔地摩擦，他的氣息近在咫尺，讓她緊繃的身體有些緊張。他有了反應，灼熱的手輕撫著她的后背，朦朧中，她覺得自己的臉燒了起來。

直到門外有忽遠忽近地聲音傳來，廖唐推了陸庭燁肩膀一下，他悶聲說：“怕什么？”

廖唐趕忙站起身，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她可不想這么快傳出和陸庭燁有了緋聞。

她邊倒水邊和他開玩笑：“我可不想別人說我靠你上位。”

陸庭燁微微皺眉。但注意到她臉頰的一片紅暈后，心情沒由地好了起來，他覺得很滿意。

“你遲早都是我的。”

少年桀驁不馴，他清晰吐出這句話時，心里堅定，想給她一個共度余生的承諾，可是世事變化無人能料，兜兜轉轉，只能愿最后還是彼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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