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待會妙元仙觀的法會結束,那些個牛鼻子老道出來,看見她在這里借著妙元仙觀的名頭,招搖撞騙,那就不得了了。
收著收著攤子,只見一個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子,帶著幾個伺候的丫鬟婆子,朝著盛明玉這邊走了過來,想也沒想,就坐在了她攤前的擺好的凳椅上。
“道長,我想要卜一卦!可否請道長幫我卜一卦”
見來了生意,盛明玉趕忙讓安心停止了收拾,將方才收進箱籠里的那些個龜殼銅錢八卦,又重新擺了出來。
“姑娘,家師只測字,不卜卦姑娘若是要卜卦,不如去其他地方吧!”
還沒等盛明玉暗示她,安心這個傻丫頭已經開了口。
誰說她不會卜卦的她會呀!
安心這么說,不是把上門的生意,給趕走嗎?
那姑娘還沒說話,身后跟著的丫鬟瞅了一眼安心,又瞅了眼盛明玉,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你們這什么破算命攤連卜卦都不可以若是得罪了我家姑娘,我讓我家老爺來給你們查抄了!看你們還怎么替別人測字算命”
安心這個小丫頭,可真是夠惹事的。
盛明玉給安心使了眼色,叫安心閉口不言,她馬上在紙上寫上一段話,遞給了面前的那姑娘。
“煩請姑娘恕罪,小徒頑劣,口不擇言,還望姑娘恕罪。既然姑娘要卜卦,那我便起卦吧!”
那姑娘看了信,又看向了身旁的安心,問了句。
“小道長,你師傅是不會說話嗎怎么用紙寫”
安心點了點頭,就道。
“的確如姑娘所說,家師確實不會說話。家師年輕的時候,曾道破許多天機,如今遭了天譴,奪去了家師聲音,導致家師不能說話。還望姑娘見諒。”
沒想到,安心說起謊話來,還真是一套一套地。
什么道破天機
什么遭了天譴
說的跟真的一樣。
她要是有那樣的神通,還用得著在這里擺攤哄騙世人
聽安心這么說,那姑娘細細打量了面前的盛明玉一番,怕她看出自己沒有喉結,盛明玉趕忙用長長的胡須遮住了喉嚨處。
“沒想到,原來張天師在這世上,還有傳人呀。既然你說你是張天師的傳人,我姑且就信你一會。你給我卜個卦吧看看我近來運氣如何”
一般來說,上算命攤來算運氣,命運的人,這段時間運氣都不會太好,必定是霉運當頭,諸事不順,才會想著到算命攤上來算命,算運氣的。
盛明玉雖未學過,但是張天師的那本《太上清明經》里頭有過記載,她看過一些先天八卦演變的規律,照著這個規律推算,應該八九不離十,是能夠推算出來的。
讓那姑娘把生辰八字遞給了安心,安心又把生辰八字遞給了她,她照著那姑娘的生辰八字,開始推演起來。
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讓安心有了片刻的錯覺。
自家姑娘,看來是個做神棍的好手。
在口中念念有詞著一段不知名的經文,盛明玉就卜了一卦,盛明玉并未先看卦像,而是問了那姑娘,近來所求什么。
“姻緣,道長。我想來算自己的姻緣。近來家中長輩,給我指了婚約,讓我嫁給一個不喜歡,甚至是素未謀面之人。這些日子我叫了些人,一直跟在那人身邊,今日見他來了妙元仙觀,我便跟著也一起過來了。”
盛明玉點了點頭,把她方才卜算得出的東西,寫在了紙上,再結合了那姑娘的實際情況,盛明玉又寫了幾句。
“萬般天注定,半點不由人。此卦象不吉,也不兇,實屬稀松平常的一卦。不過卦象顯示,既然這樁姻緣不是你所要求的,還是早早退了的好。對你好,對那人也好。”
“真人說的極是,只是這樁婚約,并非是我想要退,就退的了的。這樁婚事家中長輩已經給我做了主,我也只能聽著長輩的吩咐做事。縱然是嫁給一個我不喜歡之人,也是要嫁的。”
女子話落,放了一錠銀子這桌上,站起身就要離開。
盛明玉趕忙讓安心去阻止了她,她還有話沒有對她說的,這些話,是一定要交代清楚。
把她想要說的那些話寫在紙上,又讓白荷拿了張煉丹的方子,夾在紙里,就遞給了她。
“姑娘留步,家師說姑娘既是有緣之人,她必會相助與姑娘的。這紙上有幾句話,是家師吩咐下來,讓我交給姑娘的。姑娘看了之后,理解了家師的意思,姑娘這些個煩心事,也就能化解了。”
女子接過安心遞給來的兩張紙,抬起頭又看了眼坐在攤里的盛明玉,見她面色平靜,不像是個出來坑蒙拐騙的神棍。
若不是看她的樣貌還算長得像個好人,她也不會坐在這里,聽她胡扯一通。
既是修行之人,好好修行你的便是,干涉這塵世間的煩心事做什么,出來擺攤替人測字算命,不覺得嘩眾取寵,有礙修行嗎?
“真人的話,我都記住了。真人交給我的紙,我一定好好保管,好好研究,好好參悟,爭取早日脫離煩惱。”
“不過我的煩惱,連我自己都解決不了,看了姑娘的幾張紙,便能解決嗎?”
女子笑著站了起來,由著身后的丫鬟婆子攙著,上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馬車。
看著那輛外頭裝飾得極為華美的馬車,那馬車里面,想必更加富麗堂皇。
若她所猜不錯的話,方才那姑娘一定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姑娘,否則出手也不會如此闊綽,付錢的時候就扔了一錠銀子出來。
“姑娘,也不知那姑娘會不會看了你寫的那些話我看那姑娘穿著打扮,懼是不凡,身邊還有跟著幾個伺候的丫鬟仆婦,說不定是什么國公府出來的姑娘小姐呢。只是既然大戶人家的姑娘,跑出府來算姻緣做什么”
說不準她是春心萌動了,想出來算一下自己的姻緣。不過方才盛明玉瞧她的模樣,不像是一般姑娘的春心萌動,而是藏了心事。
既然是旁人的閑事,她也就不管了,準備收攤走人了,再不收攤,只怕該等妙元仙觀里那些個牛鼻子老道來趕她們走了。
轉眼半個月過后,盛明玉已經賣出了五六張煉丹的方子了,只有道觀開法會的時候,她才會去出攤。
所以每回出攤之前,她都會事先叫安心去打探打探,看看五岳觀,三清觀,妙善仙觀這些個道觀,什么時候開法會。
“多謝二位真人,真人的大恩大德,世美沒齒難忘。”
她今日的目標,就是賣出去一張方子,既然這張方子已經賣出去,她就準備收攤了。
“若想要破解公子如今困局,唯有親自前往鄉下,接了鄉下的父母妻子過來。當今官家以仁孝治天下,李太后雖不是官家生母,但官家對李太后卻是事必躬親,入奉起居,對太后照顧無微不至。”
“若官家思及你孝順父母之心,憐愛妻子之心,或許能解了你的困境。切記,切記,凡事不可急躁。”
這是盛明玉在那張紙上寫的東西,被陳世美一字一句地讀了出來。
安心也開了口,準備向她要銀子了。
“陳公子,你現在付銀子了。家師測字不收銀子,但是附帶的那張煉制丹藥的方子,卻是要收銀子的。那張方子,一百兩銀子。”
陳世美也不猶豫,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就遞給了安心,隨后朝著安心和坐在攤里的盛明玉一拜。
哪里有叫皇帝收回旨意的人
她長這么大,還從未見過讓皇帝改口的人,即便有,此刻已經骨枯黃土了。
陳世美見盛明玉久久未有所動,以為盛明玉也怕幫著他,惹上事情,和觀里那些個只知道騙人錢財的臭道士一樣,當即就要扔下銀子離開這里。
的確,若是他早早地回鄉把父母妻子接回來,不被京師的美人財富所迷住,說不定如今的困境,早就迎刃而解。
看著陳世美心情轉好,面上掛滿了笑容。
盛明玉快速在紙上寫了幾行字,是她對陳世美的囑托,還有連帶著那張煉制太上玄明丹的方子,一起遞給了陳世美。
陳世美接過安心遞來的方子和寫了盛明玉話語的紙。
難不成真的要幫他化解這些事情不成
她又不是神仙,就算她是神仙,也不能叫皇帝改口吧畢竟這樁婚事是皇帝御賜的。
盛明玉朝著安心使了眼色,讓安心喊了他留下,煉丹的方子都還沒有賣給他,他怎么能走
安心得了吩咐,馬上就喊住了轉身就要離去的陳世美。
“陳公子留步,家師有幾句話還有一個方子,要給公子。”
“我知道此事沒人能夠幫我,我也就不為難真人了。這次測字多少銀子,你開個價吧!”
看他如今的所作所為,已不再像是個鄉里出來的漢子了,已經和京城里那些個紈绔子弟的所作所為別無二致了。
聽他這么一說,盛明玉才明白過來這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這事已經超過她的能力范圍了。
她不過是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才剛開張,就遇上這樣的事。叫她如何是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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