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三十年,做了二十年太子的天啟帝,終于在老皇帝死后,如愿以償地登上了帝位。
登基后不久,天啟帝崇尚道教,在宮里大肆修剪道觀以及占星臺,不少方士被天啟帝接入宮中,幫他煉制長生藥以及窺探星象。
登基不過三年,坊間流言四起,說大楚氣數已盡,帝星隕落,災禍將起。
又一流言說,天啟帝弒父殺兄,帝位來路不正,這是老天爺要懲罰他,把災禍降到大楚。
若天啟帝繼續在位下去,大楚境內將災禍四起,民不聊生。
今日是顧云棠在宮中當值的日子,她憑借師傅傳下來的陰陽妙法,占星術,成功在眾多方士之中脫穎而出,做上了欽天監副使的位置。
可是她夜觀天象多年,卻始終不曾發現,在浩瀚無垠的星圖中,帝星漸次移位,大亂將起。
殿中的西洋擺鐘滴滴答答地轉了一圈。
母親沒了之后的幾年,父親意志消沉,郁郁寡歡了幾年。
不僅辭了官,在母親的墓前搭了棚子,守了幾年,還不停游歷于名山大川之中的道觀佛寺。
做了幾次水陸大法會,只愿母親能早日輪回,再世為人。
后來是祖母,也就是顧府的老夫人,見父親如此下去,只怕擔不起振興顧家的重擔,不僅讓父親把家業交給了大伯父,還讓父親娶了新媳。
事后父親擔心新媳會苛責于她們兄妹二人,就把她送到了母親活著的時候住過的莊子,把哥哥送去了齊國公府,交由外祖父外祖母親自扶養。
湯嬤嬤看著眼前有些消瘦的顧云棠,不由得悲從中來,眼眶微紅,開始了她這些日子斷斷續續,一直重復著的話。
“顧家那群家伙,除卻了老爺,老夫人,個個不是個東西!要不是夫人去得早,姑娘何至于淪落到這莊子,一住就是這么多年過去。”
“姑娘和元國公家的二公子元啟是有過婚約的,夫人在的時候,就和元國公夫人就商量過了,待元二公子入仕,就會派人來娶姑娘。”
“這些年過去了,元家也沒讓人遞出個什么信來,怕是早把這事,給拋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這些事情,是湯嬤嬤這幾個月以來,重復次數最多的。
湯嬤嬤說,過些日子她的祖母,顧家的老夫人會過來莊子,帶著她去棲霞山上的佛元寺進香祈福。
這是她唯一能從眼前這個莊子離開的機會,也是唯一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
她想要見到先帝,拯救先帝的命運,就必須先出了眼前這個莊子。
聽著湯嬤嬤絮叨完畢,顧云棠想完自己所打算之事,站起身來,朝著湯嬤嬤走了過去,兩只手扶起了湯嬤嬤。
“嬤嬤,沒有誰的命運是一帆風順的!整日的怨天尤人也影響了自己的好心情,既然顧家的有些人不是個東西,那咱們就無視他們!咱們該怎么做,還怎么做。”
湯嬤嬤整個人被顧云棠攙著往屋里走去,聽姑娘這些話,沒了從前那樣自暴自棄,還懂得寬慰別人幾句,湯嬤嬤看了顧云棠一眼,又低下頭去,姑娘是懂事了,懂事了。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無愧當初交代她好好照顧姑娘的夫人了。
既然姑娘打定了信心,她再勸姑娘幾句,就能把姑娘帶回顧家了。
只要回了顧家,有了老爺,老夫人的幫襯和照顧,姑娘和元國公府的這樁婚事,便是穩穩的了。
她的姑娘,可不能再受委屈了。
顧云棠送著湯嬤嬤回了休息的耳房,湯嬤嬤躺在榻上,顧云棠親自給她掖了掖被子。
“姑娘這些日子里就好好歇著吧!過些日子老夫人來的時候,姑娘說幾句好話給她老人家聽聽。她素來是疼姑娘的,聽了姑娘這些話,一定會帶著姑娘回來顧家。”
顧云棠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湯嬤嬤拉著她的那只手。“嬤嬤先歇著,養好了身子,陪著我一起回顧家。”
蕓豆回來的時候,已然是深夜。
顧云棠如今所在的莊子,是這半山腰唯一的一座莊子。49電子書
因著顧云棠還未歇下,所以整座莊子,仍舊燈火通明著。
蕓豆躡手躡腳進了顧云棠的屋子,面上身上懼是污漬,像是回來的時候,一不小心跌進泥潭,從泥潭里頭又爬出來的一樣。
“怎么這副模樣”顧云棠回過頭,瞧了蕓豆一眼。
蕓豆忙用袖子擦了擦,勉強擦凈了些,露出了眼睛,才支支吾吾地回道。
“姑娘,奴婢從山下回來的時候,沒打燈籠,一不小心就跌進了泥潭之中,成了這副模樣。奴婢怕臟了姑娘的屋子,仔細擦過一番后,才敢進來的。”
仔細擦過一番
她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蕓豆面上,的確是有仔細擦過。原先只是一處污漬,如今擦得滿臉都是,都擦成小花貓了。
看著蕓豆這副模樣,顧云棠捧著就笑了起來。
“快回去洗洗!讓灶上燒幾壺熱水,給你洗洗去!你這副模樣,和那黑面神倒是有幾分相似。”
顧云棠一面說著,一面把蕓豆推著回了隔壁的耳房。
蕓豆雖不情愿,但姑娘既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得拒絕,畢竟如今自己這副模樣,若出去,絕對嚇死人。
當出了屋子的時候,只見一道黑影,越過了墻頭,翻了進來。
正準備朝著顧云棠和蕓豆二人沖過來的時候,只聽蕓豆當即就大喊了幾聲。
“啊!來人呀!莊里進賊了!”
還沒等蕓豆把這些話喊出口,只見那道黑影飛速越了過來,一個手刀就拍暈了蕓豆。
黑影拍暈了蕓豆,正要朝著顧云棠奔過來,不過在他瞧見顧云棠如畫美人般的模樣,當即又停下了腳步。
“姑娘莫怕!我不是賊!”
哪里有賊會說自己是賊的
顧云棠沒有拔腿就跑,而是悄摸摸從自己身后拎出了一根打狗棒,若是那人敢上前來,她就用湯嬤嬤教她的打狗棍法,狠狠教訓他一頓。
湊近看了翻墻過來的那人一眼,見他天庭飽滿,地闊方圓,一看就是貴人面相。
只是既是貴人,為何大半夜翻別人家的墻頭
接著廊上掛著的燭火,顧云棠這才看清了他身上所著衣裳。
一襲華服,腰間還佩著一塊團龍的玉佩,正定定地望著自己。
難不成是宮里出來的
顧云棠從身后拿出打狗棍,正對著眼前那人,低聲詢問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來這又是做什么的若是不老老實實同我交代清楚,仔細我手里的打狗棍!”
他逼近了顧云棠幾步,顧云棠手中的打狗棍,險些拿不穩,就要掉下來。
沒成想,這顧家的姑娘,還會打狗棍
難不成她是從丐幫出來的他細細瞧了一眼顧云棠的穿戴,見她穿得雖不算差,也不算好,但不至于是個小叫化呀!
且住這么大的一座莊子,還有丫頭仆婦伺候著,絕不是什么叫化子。
“姑娘,實在是我唐突了!我就住在隔壁的院里,要不是今日喝醉了酒,我也不會翻墻頭過來!還望姑娘見諒!”
他正說著,推后了幾步,細細觀察了一番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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