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婉貴妃的懇求和安排之下,傅彥又入宮,與景宗見了一面。
這一次見面完全沒有了上一次的那般激烈,傅彥只是走到離景宗不遠的地方坐下。而婉貴妃擔心這父子二人再次爭吵,便在景宗的龍榻旁坐下,照料著他。
等了許久,景宗見傅彥都沒有開口說話,便主動開口說道,“朕聽說你因為慕容玥與旁的男子行茍且之事,所以你將她關入了大牢。但是你卻沒有將此事牽連至慕容氏上下,而是饒了他們一命?”
“的確。”雖然傅彥只是簡簡單單應了景宗一句。但是令景宗驚訝的是此番傅彥的語氣頗為柔和,并沒有此之前那般激烈的樣子。
“做的好。”景宗贊許地對傅彥點了點頭,“慕容氏雖然算不上京中貴族,但是他們家族的生意做的頗大,可以貼補大宗的國庫,對大宗的軍隊也是有利的。雖然你和慕容玥的夫妻情誼算是盡了,但是也不要輕易動慕容世家。只要你不動他們,他們便會記得你對他們的寬容,來日這定會對你有幫助的。”
傅彥見景宗這般說,本來他并不想將此話問出口,但是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你的夫人不是你心中最愛的那一個,而現如今我的夫人也在你一手的安排下,成為了人人唾罵的賤婦。你是否曾有一刻后悔,當年你硬要將慕容玥許配給我,又破壞了我和檸兒的婚事呢?”
“朕并不后悔。”景宗想都沒想便立刻答道,這倒讓傅彥頗為詫異。
“蔣漪檸,那姑娘的確聰明,也是個成事之才。但是你畢竟是要成為這天下的主人的,所以是不可以專情獨寵一人的。因為你也知道此子嗣對于統治者來說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加之蔣漪檸太過于聰明,太過于會揣度人心。若是有朝一日她對你的感情消失了,想培養自己的勢力與你博弈,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雖然這些事情可能在我有生之年都看不見,但我一定要為你的登基,掃除一切障礙。”
從前傅彥以為景宗不讓蔣漪檸與他成親,是因為蔣漪檸沒有一個良好的家世,且蔣府是被景宗一手毀掉的。可如今聽了景宗的這一番話,傅彥突然醒悟過來。
前幾日,婉貴妃與他說,景宗為他考慮得極為周全,用了一番苦心之時,傅彥便仔細想了想,但他著實沒有看到景宗為他所做的一切,但是當景宗說出如今這番話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景宗是將目光放的多么遠,他是在用他的人生為自己的人生做著鋪墊。
當年景宗的父王駕崩的突然,并沒有留下即位的指示,所以造成了兄弟們互相殘殺。而景宗在初登皇位之時,大宗是一片狼藉,他用了許多年才將大宗的局面控制住。許是因為經歷過這些苦難,景宗才不想讓他的兒子面對著一個殘破不堪的國土。
“傅彥,朕還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傅彥正曾經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但他聽到了景宗的這句話后,立刻抬起了頭。
“雖然你和你的這幾個兄弟都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的,但是他們身上畢竟流著朕的血,所以朕希望你可以善待他們。”
就算景宗今日沒有說出這番叮囑他的話,傅彥也不會做出殘害手足之事。一是因為善良依然是他的本性,他并沒有如此殘暴。他雖然與這幾個兄弟沒有什么感情,但是他也知道血緣大于天的道理。其二是蔣漪檸在許多年前便讓傅彥答應了她,是不會做出殘害手足之事的。只有一個善良且會遵守自己底線的人,才能配得上蔣漪檸心中天下共主的位置。傅彥不需要天下人的人的認可,但是他一定是要蔣漪檸力發自內心對他的認定。
“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還有一事。”景宗頓了頓后拉起了一旁坐著的婉貴妃的手,對著自己傅彥說道,“朕已經廢掉了上官氏,現如今朕想扶婉兒上皇后之位。只是朕的身子實在不太好,所以朕恐是不能參加封后大典。但朕想讓天下人看看大宗新的皇后是一個多么嫻熟得體的女子,且也只有經過了封后大典才能給婉兒一個正正經經的名分。所以朕希望此事由你來辦,由你牽引著婉兒,一步一步走到皇后的位置上去。”
從自從廢了上官氏后,景宗便下了玲,向天下人宣告了婉貴妃將晉位為皇后。只是景宗的身子著實不大好,經不起封后大典的繁瑣。但他心中始終惦記著,在他病了的這段時日里,都是婉貴妃一直在照顧著他,且這段時日她一個人操勞后宮之事,屬實是辛苦了。所以他便想出此計,一是讓天下人認同婉貴妃皇后的身份,二是讓天下人看到此般被景宗選中,擔此重任之人是傅彥。其實景宗是想讓天下人看到傅彥,雖然他并不打算通過他的嘴說出傅彥的真實身份。但是,他要為傅彥日后的即位做下準備。
這婉貴妃被傅彥安排到景宗身邊來后,婉貴妃雖然給傅彥提供了一些情報,但是她也是在全身心地照顧著景宗的。傅彥對她很滿意,他也相信景宗同樣對婉貴妃很滿意。所以這件事情,就算景宗不拜托于傅彥,也會主動去做的。將該坐上皇后之位的人,送到那個位置上去,也算是一種成全。
“婉貴妃為皇后是最合適的舉措,所以到時候我一定會將婉貴妃好好地送到皇后之位上去的。你不必擔心此事,好好養著身子便是了。”
傅彥走后,景宗過了許久才頗為感慨地對著身旁的婉貴妃說道,“朕的兒子能原諒朕,朕也終將能獲得一半的圓滿,這已經讓朕很滿足了。而這一切都是婉兒你為朕所做的,朕很感謝你。”
婉貴妃沒有說話,因為她看著景宗慢慢閉上了眼睛,她知道景宗累了。
皇貴妃也小聲地對著熟睡中的景宗說了一句謝謝。傅彥雖然給了她一次活下去的機會,但是景宗才是那個讓她體驗到原來活著是一件如此美好事情的人。所以要說出謝謝的從來都不是景宗,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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