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行不算虛,至少得了虞昭這樣有心添溫暖的心意,楚子凱心情愉悅,滿意地答應了,又朝里頭知會道:“那朕忙完政務,過幾天就來瞧你,天寒,朕不在,你也要記得添衣取暖,若病了可沒力氣同朕算賬了,豈不是虧得很。”
透過窗縫,虞昭暗里看著楚子凱那一臉關切,心中的氣微微散去,然而否認不掉,那點令人歡喜的微甜,也隨這問候冷暖的關切之語,沁入了心房。
這樣子,竟看得藕花等人都有些不忍心了,可虞昭下了鐵令在前,她們又不能違抗擅自放了楚子凱進去,藕花只得快步走到院子里,將披風撿起,疊好拿過來,跪下雙手呈給楚子凱,旁敲側擊提醒道:
“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她就是個硬嘴棉花心的人,她如今躲著不見你,一來是因她此時氣頭確實還未消,二來呢,主要是是因她覺得剛當著眾人領了罰,就做出爾反爾的舉動,實在難以服眾。雖如此,但她默默對您的上心,可是從來未減過半分的。”
既然是放在心上的,又怎會這般無情,連面都不愿露出來讓人瞧一下。楚子凱整個心思,全然沉浸在失落之中,只當藕花這是看不過去,隨口說出來的無濟于事的安慰話,沒大聽得進去,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想將她手上的披風拿過來。
而再看周圍邊緣處,那為了銜接綿絨里子和外層風布的拙劣針腳,楚子凱頓時能想象得出,虞昭抱著這一大團棉絨,拿著針線仔仔細細費力干活的那畫面,不由覺得感動,連忙披在身上,朝里贊道:
“昭昭手藝真好,朕從來沒穿過這樣暖和的衣服。”
屋里那人依舊傲著性子不發話,還把燈吹熄了裝睡,見此,藕花笑盈盈地替虞昭解釋:“小姐是看陛下每晚跑過來身上衣裳都單薄,憂心您著涼受寒,特地為您加厚了這斗篷擋風,也是想讓您記著要避風頭,這幾日,還就委屈您,回去了就別再來了吧。”
每次都是悄無聲息滿懷期待而來,卻每次都能遇見藕花那個不要命的忠心丫頭帶領著一幫人堵在門口,她們牢記著自家主兒命令,手挽手站成城墻一般的陣型,把里頭那讓惹楚子凱思念成疾的人護得嚴實,無論楚子凱如何威逼利誘,始終打動不了這一群人。
天子威嚴不可冒犯,可宮人們行事是有理有據按規矩來的,義正言辭將虞昭的話傳達出來給楚子凱聽:
“娘娘說了,陛下有凌妃娘娘等人照顧,她放心得很,近來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一點都不無聊,每日書都沒時間看了,后院的書房都鎖了。如今她是戴罪之身,陛下若記掛著她這個有罪之人,實在是壞了規矩,還是請回吧。”
心不在焉把披風抱在懷里,忽發覺這披風的觸感,同以前有大不一樣,楚子凱當即心下一動,連忙舉起抖開仔細查看,果不其然,完全變了個樣子。
原本不過是為了抵御秋風,輕薄一層布,如今冬日降臨,卻被人貼心地接了個里子進去,整張披風厚厚實實的,一觸到就覺得溫暖。
“昭昭,你就讓朕進去看看你好不好,你可知除了你,其余人任憑誰陪著朕,朕都覺得不舒心,你若不喜歡朕給你的東西,就讓朕進來,你要什么朕給什么,當給你賠罪了好不好?”
這樣好聽的話,連藕花幾個未嘗情愛滋味的小丫頭聽了都忍不住竊笑,里面卻遲遲再沒有傳出聲音來做回應,楚子凱望眼欲穿望不到人出來,心中失落更甚,是真的有點傷心了,眼瞼和嘴角不受控制的垂下,看起來如一只頭初嘗敗仗的雄獅,強大而可憐。
不想考慮虞昭此時消沒消氣了,楚子凱已經被心中思念牽扯得痛苦不堪不得安生,即刻就要潛伏過去見她,打算先同她解釋認錯后,再讓她抓咬幾下泄憤,后就與她你儂我儂親熱一番,才能解這難熬的相思之苦。
這些日子以來,楚子凱也不是第一次趁夜深人靜悄聲甩開宮人們去找虞昭了,好在貼身侍奉楚子凱的馮運,是個喜愛偷懶打瞌睡的,楚子凱輕而易舉便避著人溜出了天子殿,不懼寒冷,頂著夜風徑直往朝暉宮去。
獨留楚子凱將千萬句掛在嘴邊沒有說出來的好話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垂頭喪氣,欲哭無淚,滿懷孤寂,心中正暗憂,那人是否真的打算三月不見自己,卻見有人從那殿里頭丟出來件東西,緊接就聽那個令他日思夜想綿軟聲音響起。
“拿給他,這是他原先可憐我留在這的,我不稀罕要了,讓他拿回去,賞給伺候他伺候得舒心的人去吧!”
哪怕是兇姑姑的罵人聲,那也是讓楚子凱魂牽夢縈樂意聽的,楚子凱耳朵連忙豎起聽清楚,后將聲音提高朝里頭回應道:
聽此言,得知那唯一的退路都被虞昭封了,只身獨立于蕭瑟冬風里的楚子凱,神情更添落寞,那早已經悔得鐵青的腸子,更是再被悲涼穿透,連帶著心,都一塊涼下去了,卻依舊不死心的站在原地,眼巴巴朝里頭望去。
終于在院子里頭的長廊下,望見了一個提燈裹斗篷的人影,定眼一看,可不正是將自己心腸都牽掛斷了的那個小家伙嘛,楚子凱目光瞬間凝聚鎖定,一點移不開,急忙想說好話哄著虞昭看過來,可嘴還沒來得及張呢,就見她身子一閃,又進去屋里了。
砸醋壇子尋求樂子時,倒是開心得不得了,可事后,楚子凱枕著孤枕,懷里不能抱著那身子軟綿綿脾氣火辣辣的人兒,十分不習慣,每日憂完國事天下事,其余時間,心幾乎都飛到了朝暉宮去。
也不知她一人,會不會乖乖吃飯喝藥啊?晨起無人在她身旁給她遞衣裳,會不會穿著個單薄寢衣就下床東跑西跑啊?不慎著了風寒可怎么是好?晚上一個人,會不會也睡不著啊?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病了那不是惹人心疼嘛。
自重逢以來,楚子凱與虞昭一直如膠似漆地過這日子,此番當真算得上一次長別了,同在四方宮墻內,卻不能相見相守,如相隔在千里之外天各一方有什么區別。楚子凱輾轉反側,終于放棄強迫自己入睡,悄聲穿好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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