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不過喚了一聲，虞昭又不由自主想到，一切孽障都是因那一碗藥膳而起，都是因除豆萁，自己才會被折騰這一遭，便覺得是被人有心捉弄了，心中好不委屈。

身上還軟綿綿的沒有緩回力氣，心里頭就也比平日里要脆弱些，不知怎的，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來，瞬間就見了淚。

“不必謝，昭昭若是喜歡，什么時候又想要了，只管說，夫君再給就是，只要你有這顆體諒我的心，哪怕真的讓我受累，為了要昭昭開心，我也一定毫不保留地，全都給了昭昭。”

以這無比正經的語氣，說出這等令人羞恥感溢滿心房的花，虞昭越聽越羞，更是覺得無地自容了，拼了命地想掙開他往下奪躲去，恨不得把整個人都藏進被子里，一輩子都不要出來見人了。

“難不成，昭昭當真把昨夜與夫君纏綿韻事全數忘了？若真如此，當真是沒良心，按理——該罰！”

出其不意，說到最后“該罰”二字，楚子凱的音量驀然提高了一個度，趁著虞昭慌張失措還沒做防備，控著力道，直直朝里頭撲過去，精確判斷出了虞昭所在的位置，一下便將她牢牢實實壓在身下，刮了刮她的鼻子繼續道：

“你瞧瞧堆在桌子上的那些糟心折子，全都是因你，昨晚勾得我抽不開身，才都耽擱在今日這一處了，朕可不管，朕今日積勞成憂，就只管尋著你來解憂！”

夫妻之間的情事，只要兩人心心相印是互許了真心的，其中愉悅便是雙方都得到了的，何以能以謝相談，可見虞昭說出這話，實則心中慌亂至極已經到了口不擇言的舉動。

“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子凱聽過之后，忍不住朗聲笑出來，后也并不糾正虞昭話里的不對之處，只強硬拿開她覆在臉上的被子，迎上去直勾勾看著她的眼睛，順著她這話接著打趣：

得知了緣故，只要知道楚子凱沒去朝暉宮，眾妃們就放下了心，但殷勤無人可獻，她們便都覺得沒了趣兒，再無心情再費力做討好事，互相敷衍找了個由頭告辭，各回各家散了堆兒。

整個宮里頭，平日里為楚子凱而起的熱鬧，在今日，全數歸于靜寂，在這滴水成冰的寒冬臘月天里，能煨在被窩里舒舒服服地睡回籠覺，誰還會愿意起個大早受寒受凍呢？

合宮上下都是如此狀態，所以今日到了時辰，卻遲遲不見虞昭起身，朝暉宮里的宮人們也不覺得很奇怪，自顧自安分守己做著自己手頭的事情，不敢貿然闖進去擾了她的清凈。

話中所問的罪名否認不了，實屬是真，昨夜虞昭雖被那藥力激得欲火焚身情迷意亂，但到底神識還算清楚，自己做出了何樣的姿態，半纏半就隨著楚子凱墮落入了幾次欲海，她心如明鏡。

此時欲泄心清，虞昭回想起來，便覺窘迫羞怯得臉皮灼燒，眼神躲閃著不愿與楚子凱對視，更受不得他話里調戲意味的刺激，連忙拿過被子將通紅的臉遮住一半，支支吾吾想答話，最終卻不過憋出了一句：“謝謝陛下。”

“怎的？昨夜今晨昭昭都要纏著夫君不愿放手，現在醒了，為何又變了副樣子？”

越是看虞昭害羞，楚子凱就更是想逗弄她，語氣里雖帶了滿滿的寵溺和溫柔，說出來的話卻自然是虞昭最不敢聽的羞話：

又心存警覺，眾妃們竊竊私語談論著，生怕楚子凱又被朝暉宮那位狐媚子迷了去，連忙從各種渠道打探消息。

還好，虛驚一場，不一會兒，各路消息就傳了來，口徑一致，都說原不過是楚子凱昨日微服造訪民間體察民情，天色漸晚風雪又大，怕夜里路濕腳滑，就決定在東宮草草宿一宿，而今晨起來又心系政事，實在抽不開身，所以到了這個時辰，都還未回來。

此時太陽已經照得明晃晃的了，人若還繼續賴著床再不愿起，待會醒了，只怕是會睡昏了精氣神，今日這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楚子凱心知，再心軟，也不可再放縱帳中那人繼續沉醉在夢鄉了，于是起身，想過去將虞昭哄醒用膳。

不想才邁開步子，楚子凱人還未至床邊，那下垂遮掩著床身的床簾，竟先一步被人掀開了。

原是虞昭已經睡足蘇醒，此時頂著頭微微凌亂的秀發，呆呆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眼神茫然無措在觀望四下，掀開帳子之后，一個不防，與朝這邊走過來的楚子凱打了個照面，目光又立刻蘊上了羞意，連忙低下頭，縮進帳中躲避。

辰時過了，守在門口的茉香才估摸著情況，親自下去端了膳食和熱水過來，敲了敲內殿門，進去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幾趟又迅速退了出去，再朝里頭知會道：“娘娘，早膳和早茶奴婢都放在桌子上了，您待會兒起了，記得用，別放涼了。”

話里喚的是虞昭，實則是說給藏在里頭的楚子凱聽的，聞聲，楚子凱將思緒從天下事中回緩過來，把手中批了一半的折子放下，苦惱地揉了揉眉心，又偏著身子往窗外看了看時辰。

昨日初雪天，今晨竟是艷陽高照，閃耀金光映雪地，世間景致如仙境，于后宮眾妃來說，今日可不正是畫雪景，做詩歌，尋表現的大好機會嘛。

各宮各殿的主子們不懼嚴寒，在今日不約而同起了個大早，早膳都顧不得用，對鏡描妝盛裝打扮之后，爭先恐后往天子殿趕過去。

可她們先前不知，那天子殿中，一天一夜都無人坐鎮，滿懷殷勤打著送參湯送關懷名頭來表演本事的眾妃們，齊齊都撲了個空，頓時心生了不甘與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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