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寒歌實在猜不透言不之這種種奇怪的行為是為什么,直到他看見言不之一拳將北城門打倒,連帶著還倒了一大片城墻的時候,應寒歌才震驚的發現,自己眼前這個柔柔弱弱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神力。
北城門倒了,外面的碎石瓦礫剛好都掉進了壕溝里,把進城的路填埋出來一個通道,雖然凹凸不平,可若小心行走,卻不妨礙通行。
所以言不之一開始就算計著讓用許多巨石來堵城門,其實是等待這一刻,把巨石打碎,讓它們落在那個壕溝里,剛好填埋出來一條路嗎?
應寒歌難掩震驚的看著言不之,腦海中迸發出“大智若愚”四個字。
這邊城門倒塌鬧出的動靜極大,很快驚動了烏鹿城里面的韓和泰,可因為聲音轟隆只有一下,所以夢中驚醒的韓和泰只以為是打雷了,或者地動了,一時間倒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入侵,畢竟烏鹿城已經固若金湯了不是嗎?
而另外一邊葉無銘和趙副將也聽到了動靜,二人都想到,應該是城門開了。
葉無銘先趙副將一步帶著兩個影衛飛掠向城門口,多日不見,他竟是發現自己現在很迫切的想見到言不之,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叫做思念,因為他還從未感受過思念。
可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等他來到城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卻不是他腦海中反復浮現的那一張臉。
而是美艷無雙,卻令他怒火中燒的一張臉。
而且這張好看的臉,還在對著別人笑。
暴土揚塵落下,一條凹凸不平的通道出現在眼前,應寒歌難掩驚喜的拍了一下言不之的肩膀,開口道:“小丫頭,厲害啊!你力氣怎么這么大?”
言不之用袖子擦了一下臉,臉上水漬混合了灰塵,這一擦跟小花貓似的。
言不之哼了一聲開口道:“那當然,我又何止是力氣大,你以后要放聰明點,別總招惹我。”
應寒歌見言不之得意的笑模樣配上那張花貓臉實在有些好笑,他忍不住伸手去擦言不之臉上的灰,開口道:“行行行,你最厲害了!”
言不之往后撤頭,躲過應寒歌的手,蹙眉道:“別拿你摸過屎的手碰我啊!”
應寒歌氣結。
“嘿!你這丫頭,我那是為了誰?你不讓我碰,我還非碰不可!”
“別鬧,我要去找趙副將了!”
應寒歌追著言不之,言不之往城門外跑,二人一前一后追逐打鬧的模樣,分毫不差的落入了葉無銘眼中。
眼看著自家主子臉色陰沉起來,黑昀冷聲道:“屬下去殺了他們。”
葉無銘沒有回應。
白曉朝著黑昀擠了擠眼,黑昀不明所以的蹙眉。
白曉開口安撫道:“王爺,言姑娘走過來了,咱們過去吧。”
葉無銘的視線從言不之臉上轉移到她身后的應寒歌身上,片刻后葉無銘話也沒說閃身離去。滿臉陰沉的氣息仿佛暴風雨的前夕。
白曉見狀嘆口氣,伸手戳了一下黑昀,開口道:“你別亂揣測王爺的心思,王爺現在根本不想殺言姑娘了。”
黑昀擰著眉看向白曉,不明所以的問道:“為何?”
白曉撇撇嘴道:“跟你解釋不清,走吧,跟上去!”
二人腳尖一點飛掠想葉無銘離開的方向。
這邊的動靜言不之并沒有發現,應寒歌卻敏銳的感覺到有人,只是他看過來的時候,剛好趙副將帶人跑了過來,他便以為那動靜是趙副將造成的,沒有往心里去。
“言兄弟!言兄……”趙副將喊著言兄弟跑過來,可是入眼的卻是一個漂亮姑娘,雖然這個姑娘模樣有些狼狽,可仍舊不掩風華。
趙副將愣在原地,一時間忘了作何反應。
言不之連忙開口道:“趙副將,是我啊,不之啊。”
趙副將驚愕道:“你……你怎么是……”
不等趙副將問完,言不之就開口道:“別說了,韓和泰說不定馬上就醒了,你立刻帶兵進城,他手下人不多,董副將已經在府衙后門等你了,你快去與他會和,拿下烏鹿城。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趙副將心中的驚訝,一層又一層:“什么?董副將沒死?”
言不之已經沒有耐心解釋了,她還要在天亮之前回到軍營中,不然羅將軍就危險了。
言不之開口道:“快去,董副將會跟你解釋清楚的。”
趙副將點頭道:“好!”
趙副將帶著一眾壯丁進了城,而言不之則是進城之后朝著火場跑去。
應寒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她那副急切的模樣,應寒歌也不好現在開口詢問。
一直快跑到火場的時候,言不之才意識到,力大無窮也就罷了,可能恢復燒毀的糧草,似乎不能讓應寒歌知道。
言不之轉頭看向應寒歌開口道:“你先走,去南城門下等我。”
應寒歌一挑眉,似笑非笑的開口道:“有事瞞著我?”
言不之坦率的開口道:“不讓你知道是為了你好,好奇害死貓聽說過嗎?”
應寒歌不大在意的攤攤手:“可我不是貓。”
言不之懶得跟應寒歌糾纏,冷聲道:“反正你不能跟著我來,你若跟過來……詛咒你孤苦一生當一輩子老光棍!”
言不之說完便抬腿就跑,應寒歌的笑容僵在臉上,看著言不之漸行漸遠的背影,竟是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
他實在對這丫頭好奇極了,可是……
應寒歌咬了咬牙,他還真是不想孤苦一生啊!
應寒歌最終還是聽話去了南城門,而言不之則是跑到火場,找到那堆燒毀的糧草。
言不之看到糧草的殘骸松了一口氣,好在那韓和泰是個懶惰的人,沒有打掃火場,不然她想恢復這些糧草,怕是也無計可施了。
言不之動了動指尖,綠色治愈光線蔓延開來,十萬擔糧草遠比之前清州府的三萬擔要多得多,以至于言不之將所有糧草復原之后,整個人兩眼一黑險些跌倒在地。
去而復返,一直在暗處跟著言不之的葉無銘見狀,下意識上前想要扶住言不之,可他剛邁出半步,言不之就扶著糧草垛站穩了身子。
葉無銘可以清楚的看到,言不之那張好看的小臉此刻沒有半點血色,他有些不明白,她這么拼命,到底為了誰,為了羅將軍?為了言家?還是為了北楚?
可不管她是為了誰,她的行為,都與前世完全不同。
她全身上下,似乎只有這張臉,與前世一樣的傾國傾城,一樣的攝人心魄。
本以為她這次會與南疆國師應寒歌錯過相遇,沒想到他不在的日子里,兩個人關系竟然那么好了?
應寒歌連介入北楚和大周之爭這種事情,都愿意幫她。
難道說歷史真的無法改變么?即便是他重活一世,也無法扭轉乾坤?
那么……那么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大周,也為了自己,他是不是真的應該出手殺了言不之?
葉無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一刻,他竟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做到殺人滅口。
“王爺,言姑娘走了,咱們追不追?”白曉開口問道。
葉無銘抬起頭,看向言不之緩緩離去的身影,心中暗道:“言不之,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
思忖片刻后,葉無銘道:“我們回京!”
既然言不之要去京城,那他就在京城等她,他要等她自己找上門來,要等她開口解釋和應寒歌的關系,要等她開口訴說思念,要等她開口說留在他身邊。
別扭又傲嬌的秦王殿下,就這么帶著一肚子悶氣離開了烏鹿城。
黑昀疑惑的看向白曉:“王爺這是怎么了?”
又離開,又追回來,追回來又要再次離開。
又要殺人,又關心人家,關心人家又避而不見。
黑昀表示從來沒見過自家王爺這么矛盾而踟躕的樣子,葉無銘向來都是果決而冷靜的。
白曉苦笑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跟一根筋的黑昀解釋,想了想便拍了拍黑昀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開口道:“等你娶了媳婦兒就明白了。走吧……”
言不之解決了糧草問題后,匆匆趕到南城門,此刻城里已經亂了起來。
好在韓和泰手下人并不多,那十三王爺又沒有留給他其他兵馬,所以趙副將即便是帶著沒有多少作戰經驗的壯丁們,仍舊很快掌握了烏鹿城的控制權。
這邊動靜不小,想來不遠處的周軍軍營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端倪,言不之來不及和趙副將話別了,直接讓應寒歌帶著她離開了烏鹿城。
應寒歌故技重施,用銅鈴索的力道輕松的帶著言不之飛掠出城,二人落地之后,言不之回頭望了一眼烏鹿城。
應寒歌見狀,開口問道:“舍不得?”
言不之笑了笑,開口道:“不留遺憾,便不用舍不得,走吧!”
經此一別,怕是再見無期,只能遙祝君安了。
周軍軍營。
言不之和應寒歌回到軍營的時候,軍營已經鬧了起來,看來這大周收集消息的效率果然極高。
此刻十三王爺已經開始點兵準備折返烏鹿城的去看個究竟,軍營中人頭攢動,燈火通明。
言不之有些擔憂道:“這樣的情況,我們想不驚動人回到軍帳中,怕是有點難了。”
應寒歌表情有幾分嚴肅的開口道:“必須立刻回去,烏鹿城發生變故,十三王爺第一個就會想到你這個傳話人是不是有問題,若是我沒猜錯,他現在已經朝著你的帳子去了。”
言不之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問道:“那怎么辦?我們總不能飛天遁地啊”
應寒歌挑眉看向言不之,開笑道:“不能飛天遁地,可以聲東擊西啊。”
言不之疑惑的看向應寒歌。
應寒歌從指間彈出一個紅色的小甲蟲,言不之看著那小甲蟲速度極快的闖入了軍營中。
只是這么小一只蟲真的能聲東擊西么?
似乎看出言不之臉上的質疑,應寒歌撇嘴道:“怎么?不信我?那不妨與我打個賭?若是它能聲東擊西,小言言就親我一下,如何啊?”
言不之嘴角抽了抽,沒有理會應寒歌的調戲。
不過也好在她沒有和應寒歌打這個賭,因為她很快便看到軍營中起火了,而起火的方向,似乎就是晉王所住的營帳。
“著火了,著火了!”
“快救火啊!”
“晉王殿下,晉王殿下在里面!”
軍營中瞬間就亂了起來,已經快走到言不之營帳的十三王爺,也不得不調轉方向,朝著晉王的營帳走去。
晉王可是陛下最寵愛的兒子,若是在他的軍中受傷,只怕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受懲罰也就罷了,可他不想連累九哥受罰啊。
十三王爺咬了咬牙,覺得晉王真是個大麻煩!
眼看著所有人都往著火的地方去了,應寒歌連忙帶著言不之回到了她的營帳。
回到營帳之后,應寒歌便急聲道:“快把衣服換了,那邊火勢不大,十三王爺很快就會過來。”
言不之點點頭,一邊換衣服,一邊隔著屏風問應寒歌:“你是怎么放火的?”
應寒歌笑道:“怎么?感興趣?那你隨我回南疆吧,我一定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讓你成為天下第一用蠱之人。”
言不之嘴角抽了抽,她對那些蟲子可不感興趣,也不過就是好奇而已,既然應寒歌不說,她也懶得追問。
應寒歌本想再調侃兩句,可十三王爺并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這版言不之剛換好衣服,那邊十三王爺已經來到軍帳前了。
“上官姑娘,你還好嗎?”十三王爺開口試探的問道。
言不之調整一下呼吸,柔聲回應:“十三王爺,發生什么事了么?”
聽到言不之的聲音從軍帳中傳出來,十三王爺微微松口氣,心想烏鹿城變故或許和言不之無關。
可是沒有見到人,光聽到聲音,誰能保證里面是不是上官凌兒本人呢?
十三王爺微微蹙眉開口道:“上官姑娘,本王有些事需要與姑娘面談。”
言不之心想,面談就面談好了,她又不怕見人,可她剛要應聲,就被應寒歌拉住了。
應寒歌拿起一縷她濕透的頭發,言不之頓時心里咯噔一下,是啊,衣服換好了,可頭發還沒干啊,這樣出去必然惹人懷疑,那該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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