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見到言不之倉皇失措的樣子，開口安撫道：“言姑娘放心，王爺會打點好一切的。言姑娘慢慢來就行。先去用個早膳吧！”

言不之連忙搖頭道：“不不不，我不餓，我們現在就進宮吧。”開玩笑，她都讓大周皇帝皇后等了一個上午了，哪里還有心情吃早飯。

一頓不吃餓不死，一個藐視君王的罪名扣下來，可就活不成了。

她雖然貪吃，可還分得清輕重緩急。

皇宮，千秋殿。

言不之走進千秋殿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群嘲的心里準備了。

什么帝后二人的責備啊，或者月合歡的挑釁啊，再或者是文武百官的不滿啊。

可當她真的踏入千秋殿的時候，發現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皇帝的眼神帶著幾分不滿，卻也不至于發怒。

皇后的眼神卻顯得有些喜悅，還帶著一絲欣慰。

至于文武百官，怎么看那眼神，都好像帶著幾分曖昧。

尤其是十三王爺葉無錦，眉眼彎彎的笑著，滿臉都都是促狹。

至于那月合歡和上官凌兒就不必說了，兩個人臉色都陰沉似水，上官凌兒還好，只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了，似乎還能控制住情緒。

而那月合歡簡直眼睛里要射出刀子來，恨不能歘歘歘的在她身上戳幾個窟窿出來。

言不之被月合歡看的頭皮發麻。

“你來了。”葉無銘從自己的位置上走出來，闊步走到言不之面前，旁若無人的牽起她的手。

言不之有心想掙脫，卻被葉無銘反手一個十指相扣，掙脫不開了。

葉無銘開口道：“父皇，皇后娘娘，既然之之來了，比試開始吧。”

康武帝冷哼了一聲：“怎么？這么迫不及待的開始，是怕朕治她的怠慢之罪？”

葉無銘別開臉，不與康武帝對視，有些赧然的開口道：“父皇，都是……都是兒臣不好，父皇就別怪之之了。”

皇后娘娘掩唇一笑，笑的言不之莫名其妙。

康武帝冷哼一聲，想要開口發難，終究還是忍住了。

這葉無銘老大不小了，身邊從來就沒有一個女人伺候，好不容易看上一個開了葷，他這個做父親的，怎么好意思當眾責備。

康武帝嘆口氣道：“要懂規矩！”

葉無銘連忙道：“父皇教訓的事，是兒臣越矩了。”

文武百官見葉無銘這么謙卑的姿態，心中暗道，這秦王也太寵言不之了，竟是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言不之覺得大殿氣氛怪極，忍不住問道：“九哥，我……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葉無銘搖搖頭道：“沒有，是我不好，昨夜折騰的太晚，耽誤你休息了。”

言不之眨眨眼，心想昨晚確實折騰的有點晚，可是也不關葉無銘的事啊，是那墨郁離忽然殺出來，非要跟應寒歌拼個你死我活的，她一時好奇，多看了一會兒嘛。

言不之開口道：“不怪你，是我好奇心太重！”

“噗！哈哈哈哈！”十三王爺沒忍住笑出聲：“言姑娘坦率，這第一次嘛，難免好奇心重些！”

滿朝文武都被十三王爺的話逗的想笑，可卻沒人真的敢笑出聲，這可是秦王殿下的房里事，他們有幾個膽子，去編排秦王。

皇后娘娘聽不下去了，開口道：“嘉安，不要胡說八道！”

十三王爺齜牙笑笑道：“皇后娘娘教訓的是！”

皇后娘娘無奈的搖搖頭，看向月合歡開口岔開話題道：“既然人都到齊了，就別耽誤了，月合歡你的題目可想好了？”

月合歡信心滿滿的開口道：“回皇后娘娘話，臣女已經想好了。”

月合歡轉身看向言不之和上官凌兒，開口道：“論起正經醫術，臣女自然比不得她們兩位，可古語有云，偏方治大病。臣女這里有一個方子可以解毒。”

“解毒？”皇后娘娘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解開，她們二人解不了的毒？”

月合歡點頭道：“回皇后娘娘話，正是！”

言不之沒吭聲，倒是上官凌兒忍不住開口道：“不可能，這世上能解之毒，沒有我們藥王宗解不了的。”換言之，有些毒見血封喉，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她們藥王宗自然也沒辦法。

月合歡嗤笑一聲道：“我要解的，就是你們藥王宗解不了的毒。”

月合歡轉身看向帝后二人，開口道：“啟稟陛下，皇后娘娘，臣女央求爹爹，在牢房里借了三個即將處斬的死囚，臣女會命人給他們三個服用見血封喉的鴆酒。隨后我們三人一起解毒。看看哪一個能救活，哪一個便勝出。”

此話說出來，頓時滿堂嘩然！

帝后二人更是驚訝的一時間不知該開口說什么。

反倒是那上官凌兒當即開口反對道：“醫者父母心，豈能用旁人性命做賭？”

月合歡看向上官凌兒，開口道：“我已經說過了，我選的是死囚，當然如果上官姑娘下不去手的話，那你大可以退出比試。我，絕不強求。”

上官凌兒沉默不語，顯然既不想參加，也不想害人。

言不之倒是有些驚訝的看著月合歡，沒想到白大夫猜的那么準，這月二小姐，還真是夠變態的。

她要用這種方法逼退她和上官凌兒。

很可惜啊，月合歡的算盤打錯了，她早就想好應對之策了。

言不之開口道：“這還真是個好主意，所謂醫者的最高境界，不就是活死人肉白骨么，那還等什么，把人帶上來吧！”

言不之此話一出，頓時讓在場眾人，比剛剛更加驚訝了！

當即有文官開口道：“這怎么行？人命關天，豈能兒戲！？”

言不之看向此人開口道：“這位大人，你沒聽月二小姐說嗎？這是幾個死囚，既然是死囚，早死晚死還不都是死？難道說大人您覺得這幾個人不該死？”

那文官身子一抖，心里一跳，當即否認道：“本官沒那么說！”這些秋后處斬的犯人都是陛下親自勾決的，他說犯人不該死豈不是等于說康武帝斷錯了案？

言不之聳聳肩道：“那不就得了？反正都是死，處斬還要尸首分家，喝個鴆酒至少還能留個全尸，何樂而不為啊！”

眾人：“……”

為什么言不之把喝毒酒形容的好像占了便宜一樣。

帝后二人面面相覷，二人都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是月合歡的出其不意。

可這言不之明顯不按套路出牌啊。

難道真的允許他們用人命來比試么？

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會有人說他這個做皇帝的，以人命取樂？那些史官諫臣，指不定怎么編排他呢。

康武帝雙唇緊抿，有幾分不悅。

一來覺得月合歡太蠢，用別人用過的爛招。

二來覺得言不之太好勝，有些不顧后果。

康武帝閉口不言，也給了皇后一個眼神，不讓皇后插嘴，他倒要看看，今日誰是嘩眾取寵，誰能脫穎而出。

言不之說完之后，上官凌兒把話接過來道：“言姑娘，對于我們來說，這是一場比試，可對于死囚來說，是性命之憂，他們犯下了過錯，有大周律例來懲戒，即便是死刑也無可厚非，可我們不能拿人命來取樂，俗話說得好，士可殺，不可辱。”

言不之嗤笑一聲道：“俗話還說的好，知難而退見好就收，既然上官姑娘覺得為難，那就退出嘛！上官姑娘醫者仁心，虛懷若谷，可我不一樣啊，我心里只有九哥，但凡是能贏，我都會不擇手段，絕不……退出！”

言不之看向月合歡，滿臉都是挑釁，她就賭月合歡不敢真的把死囚弄上來。

月合歡被言不之氣得手心都冒汗了，忍不住連連看向月戎江。

這怎么跟他們想象的不一樣呢？

言不之不是應該和上官凌兒一樣，為了給帝后二人留下的好印象，而擺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樣么？

為何言不之表現的比她還殘忍，似乎完全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看呢？

月合歡用眼神詢問月戎江該怎么辦，月戎江急的一個勁兒的攥拳頭，忍不住看向高座上的月貴妃。

月貴妃眉頭緊鎖，也覺得有些棘手。

這所有人的小動作，都被康武帝看在了呃眼里，康武帝忍不住搖頭，不得不承認，這言不之，確實有些小聰明。

可一點小聰明，是不夠做秦王妃的。

康武帝看向葉無銘，發現葉無銘的眼神一直粘在言不之身上，完全被言不之剛剛那一襲糊弄鬼的話，給迷惑了心智。

康武帝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冷聲道：“胡鬧！”

眾人頓時一個激靈，都回過神看向康武帝，齊聲道：“陛下息怒。”

月戎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這是惹陛下不悅了，連忙開口道：“陛下息怒，歡兒年幼無知，又對秦王殿下一往情深，所以才除此下策。求陛下恕罪。”

月貴妃此刻也連忙開口道：“是啊陛下，歡兒絕對沒有草菅人命的心思，她只是用了一點投機取巧的辦法罷了。在歡兒心中，還是敬畏生命的，絕對不會為了什么而不擇手段。”

月貴妃說到這里瞥了言不之一眼，很明顯是在說，月合歡是假把式，而言不之是真狠毒。

言不之不大在意的撇撇嘴，這誰狠毒，誰不狠毒，公道自在人心。

不過既然月貴妃這么說了，那么……

言不之笑笑道：“月貴妃這話的意思，是說月二小姐在跟大家開玩笑了？那既然如此，是不是月二小姐棄權啦？那民女可就不戰而勝了呢。”反正她是不會棄權的！

月貴妃豈能讓言不之如意，她月家的閨女，有一個算一個，都要嫁給皇子，分開下注，才穩賺不賠。

月貴妃開口道：“陛下，歡兒確實不通醫術，這讓她出題來比試，實在有些強忍所難。臣妾這里倒是有個折中的法子，不知陛下愿意聽聽么？”

康武帝終究還是喜歡月貴妃的，當即開口道：“你且說來聽聽。”

月貴妃看向上官凌兒，開口道：“劉美人自打今年開春，便患了厭食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整個人日漸憔悴，據說最近一兩個月，連房門都不出了。太醫院上上下下，御膳房里里外外，都想了不少辦法，可都無法讓劉美人進食。臣妾雖然不通醫理，卻也聽說過一句話，食療勝于藥療。不妨就讓她們三個比試一下，看看誰能讓劉美人進食，且吃的香甜，誰就算生出，陛下覺得如何呢？”

康武帝看向皇后娘娘，似乎對劉美人的事情并不了解。

皇后也有些詫異，臉上面露尷尬的開口道：“臣妾……臣妾不知劉美人已經病成這樣了，她日日來請安，看起來只是消瘦了些，未覺得有異常啊。”

這后宮爭寵的手段層出不窮。康武帝又是一個喜歡細腰美人的皇帝，所以那些妃嬪減肥都是常事。

看到劉美人消瘦，皇后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兒。

可這厭食癥是怎么回事？

康武帝見皇后竟然不知情，忍不住有些不悅。

月貴妃見狀立刻打蛇上棍的開口道：“陛下可不要怪罪皇后姐姐，皇后姐姐管轄六宮，難免有疏漏，若是陛下不嫌棄……”

月貴妃又要成績奪權，可這一次康武帝沒有給她說出來的機會。

康武帝直接開口道：“不嫌棄，月貴妃的辦法極好，你出的題，就等于是月合歡出的題了。你們三人，聽清楚了么？要治療劉美人的厭食癥。”

治療厭食癥？

三人都有些猶豫。

上官凌兒猶豫，是因為厭食癥本質上來說，是一種心理疾病，這心理疾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相對于普通病灶來說，更加復雜。

月合歡猶豫，是因為她一不會看病，二不會下廚，要如何能讓劉美人吃東西呢？

而言不之猶豫，是覺得這其中定然有詐。

月貴妃出的題，肯定不是剛剛想出來的，而是早就做了兩手準備。

別說那劉美人的厭食癥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得了厭食癥，那么在月貴妃的淫威之下，還不是讓劉美人吃什么，劉美人就得吃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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