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蘭花，劉麗花，彭艷玲，鐘瑞，還有幾個叫不上名字的女工，擠在陸庭非的小辦公室。

房間里沒有說笑，沒有寒暄，也沒有吵吵鬧鬧。

幾人女工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

M姐坐在工作臺后面的凳子上。

陸庭非把易可欣的辭職書遞給封蘭花，“哪，這是易可欣的辭職書，不過，我沒有同意她辭工，雖然她去別的公司有一百萬年薪，但是，在我們公司，她可以創造更多的價值。我認為，她動漫創意，也可以用在做衣服上，時代在進步，以后做紙樣也要革新，板房做紙樣的，不再需要那么多人，以后依靠科技的力量，紙樣可以在電腦上操作，然后打印出來就可以了。”

“嘶……”女工們目瞪口呆。

電腦她們都還不會。

而且，也只有他們公司這些年的辦公室用起了電腦，別人的辦公室都還是手工輸入，老家也沒有幾個公司，甚至一些單位，都還沒有普及電腦。

陸庭非講的這些，太高端了，她們一下子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紙樣那么硬，那么多折，怎么打印？”封蘭花還是幼稚，擔心的問題，跟常人也不一樣。

“可以打印薄的，照樣子裁就行呀。”一個胖胖的女工附合。

“切！”M姐遠遠地坐在一端，臉上全是蔑視，陸庭非太看得起易可欣了，簡直是要把她神化。

“她有那么厲害嗎？有那么能干嗎？真有那么能干還不早就走了，還死皮賴臉地賴在這里這么多年，攆都攆不走？”M姐一臉僵硬，嘴角微微翹起，眉尾挑了挑，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這只是一個大膽的初步設想，不過，我相信，不出一年，就會實現，科技這么發達，每天都有創新的東西被人創造出來，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聽說，以后的印花，也是由電腦控制，不用手工那樣的去一個個的印染。聽說，已經有好多制衣公司在嘗試著用了。”說完，陸庭非收回看向電腦的目光，回頭望了望她們幾個，若有所思地，“我希望你們中能有幾個人，抽空去學學電腦，不要把時光局限于車衣服這一塊，可以去追求新鮮有意義的東西。你看，別人研究出來這個監控，多好，能夠飛快地還原一件事情的真相，這樣多好，不會誤判，也不會錯判，更不會被冤枉。”

緊接著，他打開那天的監控。

女工們的目光全部被吸引在畫面上。

陸庭非不敢看，看了心里發慌，這些會計被人寵壞了慣壞了，在辦公室這么囂張？所以呢，以后如果有關系戶要進公司，還是得斟酌一下，這不光光是一個關系進不進公司的問題，關系戶一進來，一般會帶壞一個辦公室的習慣。

關系戶的人為所欲為，旁邊看著的人還不會學著點呀。

“呀呀呀，這些白領，怎么也跟個潑婦一樣。”封蘭花義憤填膺。

“就是就是，這看看這個，什么菁什么菁，聽說就是那個家里有錢的那個，平時都是用眼角看人的，路過我們的車間，都是要皺著眉頭，把鼻子捂住的，媽呀，這素質，看著文質彬彬的，滿肚子的壞水。”劉麗花附合，“我的天呀，這是什么樣驕橫跋扈的父母，才能培養出這樣的孩子出來。我想，她的父母，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的。”

“天啊，這是誰啊，拿的什么，給了易可欣一錘子，以后不要讓我看見她，見一次打一次，打到她生活不能自理才行。”瓜子臉的女工有些不平地說，她所講的這個畫面，就是劉安妮拿那個鐵條敲打易可欣的時候。說完，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喃喃地說，“這是有多大的仇，需要這樣暴擊人家，是搶了他的男朋友，還是砸了她的飯碗，或者還是挖了她的祖墳。”

M姐坐在位子，邪邪地瞄了兩眼屏幕。心里突然一緊，這一堆女孩子，打著勸架的名義，明顯就是拉偏架，甚至還是幫兇，這唐菁菁平時給了她們什么好處？她們要這樣拼死拼命地去幫她教訓易可欣呢？

“她被打的時候，你在哪里？”封蘭花快哭了，一雙眼睛里全是血紅的積聚，流動的波光里，有淚花在閃爍。

“就是，她這樣子被欺負，你們在哪里？雪姐呢？在看熱鬧嗎？看熱鬧不嫌事大嗎？這個人事主任，身在辦公室不制止這場爭斗，我們覺得，你們應該炒掉這個人事主任，我明明看到她，在整個打架的環節，她呆立在一旁，眼里還有明顯的笑意，什么意思，自己不動手，看旁人到相殘殺很過癮嗎？我抗議這樣不作為的人事主任，平時，一點小事，就抓著雞毛當令箭，你看看，真正出事情了，卻禾雞躲腦殼，埋在田里不出來。”

“就是，堅決支持你們炒掉人事主任。”劉麗花也咬牙切齒地說，太離譜了，得到了什么好處，七八個圍毆一個女生，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拉架，還躲在一邊看熱鬧。

M姐看著兩位女工的表情，心里一陣緊似一陣，如果不看這個監控，她也一定不會想到，平時在她面前和風細雨，天天打小報告的雪姐，背著她會是這樣一逼嘴臉。

這還是人嗎？

簡直就不是人！

同事被打成這樣！卻還立在那里笑。

是腦袋被驢踢了，還是進水了。

“你說呢？這件事情，最后要怎么處理？是要炒掉雪姐嗎？我也覺得這個人太沒有臨界點了，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心里擰不清呢，原則和底線都沒有呢，平時咋咋呼呼的，這時候，卻這個樣子了。”陸庭非回過頭來看M姐。

幾個女工也突然望向這邊。

M姐怔了一下，用手摸了一把太陽穴，“這件事情，人事是做得不對，但是，她在這個公司已經做了二十多年了，有一些事情，還是抓得嚴，我……”

M姐的話還沒有說完。

封蘭花立馬接腔道，“她嚴個屁，她沒事找事，有事不管事。抓著雞毛當令箭，別人改年終獎方案，她管過嗎？別人天天利用公司的資源，她管過嗎？別人想榨干公司，她管過嗎？她嗎，說到底，就是裝裝樣子，給你們看，哄哄你們這些游離在工廠之外的人，其實吧，里面水深火熱的，她管個毛線用？”

封蘭花說得對，誰不知道公司的內幕，只是一個個裝傻充愣，又不涉及自己的利益，有幾個人會上心。

劉麗花癟嘴道，“也只有你們，被她那假惺惺的忸怩作態的樣子俘虜，她一天其實也什么事干，就是管管我們上廁所去了幾趟，打卡有沒有按時間，或者，還有沒有在車間說笑。”

“她就那么點文化，那么點見識，還能厲害到哪里去呢。”彭艷玲此時也忍不住插道。

M姐揚了揚眉，輕聲地，“公司里還有什么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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