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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兒,你怎么了?”
安景潤眼瞧著沈陵容呆立了好久,不禁上前問道。
沈陵容深深吸了口氣,眼里無盡的恨意翻涌著,緩緩歸為一池平靜。
“無礙,只是聽英姐兒這么說,對這詩集倒是極向往的,一下子竟想呆了。”
安景潤疑狐地看了沈陵容一眼,沈陵容已抬步向前走去。
“掌柜的,《逸華詩集》還有嗎?”英姐拍著臺子問道。
掌柜從書堆里抬起頭來,正好看到安景潤走上前來,眼里馬上有了亮光。
“二爺,您來了!”
安景潤含笑點了點頭。
“那這位便是大小姐了?”掌柜微微彎腰看向英姐。
英姐點了點頭,迫不及待地問道:“詩集沒有被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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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臉上滿是笑容,奉承著說道:“哪能呀,二爺一早就吩咐了,這詩集一出便為大小姐留著呢。”
說著轉頭往柜子底下取出一個匣子,遞給英姐。
英姐幕籬下的雙眼亮晶晶的,回頭看了安景潤一眼。
安景潤眉眼含笑,正寵溺地看著她。
英姐低頭吃吃一笑,接過匣子便朝沈陵容招了招手,“好了,我們去下一家吧。”
上了馬車,英姐便急不可耐地打開了匣子,沈陵容抬眼看去,書封是白色的,一枝梅花蜿蜒著幾乎爬滿整個封面,既清雅又詩意。
英姐愛不釋手地摸了摸,翻開便讀了起來。
“咦,這次出的詩集倒是詠物的。”
“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隨著英姐活潑清亮的嗓音,沈陵容的思緒漸漸飄散,塵封的記憶如出籠的鳥兒,撲面而來。
“錦兒,你最愛什么花?我最愛的便是梅,數九隆冬,地凍天寒,它們傲雪而放,獨立枝頭。我要做,便做梅那樣的出類拔萃,高高在上,獨一無二。”
“錦兒,你知道嗎?只要沒有你,只要沒有你,我便是枝頭那朵最香最盛的梅,所以,你必須死。”
“去死吧!”
“容兒?容兒?”
沈陵容猝然一驚,回過神來,英姐正擔憂地盯著她,眼里滿是疑惑。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沈陵容恍惚了一下,那張嬌艷又可怖的臉如水般化開,變成了英姐清麗可人的模樣。
“英姐兒……”
“你沒事吧?今天你太不對勁了。”
英姐不放心地抓起沈陵容的手。
“哎呀,手這么涼?”
沈陵容忙搖了搖頭,勉強牽出一抹微笑,“沒事,聽你念詩入了神,在想那驚才絕艷的逸華姑娘該是怎樣的無雙模樣呢。”
英姐眉頭一挑,“能寫出這般天上有地上無的詩句,定是風華絕代的俏佳人吧。”
沈陵容附和著點了點頭,轉移了話題。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里?”
“你真的沒事?”英姐尤不放心。
臨行前娘親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沈陵容。
沈陵容搖了搖頭,心情微微平靜后,周身也開始暖了起來。
“難得出來一趟,可不能就這么回去了。”
英姐融融一笑,“這還差不多,下一家就去霓裳坊吧。”
“霓裳坊又是什么好去處?”
英姐神秘一笑,“去了你便知道了。”
馬車外熙熙攘攘極是熱鬧,沈陵容微微掀開簾子一角,看著人群忙碌的身影,心情愈發沉靜下來。
京都,她會回去的,以全新的身份……
“到了到了!”
車還沒停穩,英姐便風風火火下了車。
安景潤忙伸了手,“慢著些,小心摔了。”
英姐腳步一頓,瞬間收斂了,眉眼低低的,臉上紅霞朵朵,“不礙事的。”
沈陵容撇頭不去看他們二人,倒被眼前的鋪子吸引了。
入門便是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四周全用錦緞遮住,就連室頂也用繡花毛氈隔起,既溫暖又溫馨。
陳設之物也都似少女閨房所用,極盡奢華,精雕細琢的鑲玉羅鏡,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
最顯眼的是墻上桌上陳設的各式各樣的樂器,精雕細琢,美輪美奐。
這家鋪子倒是別出心裁,她在京都都不曾見過這般別致的鋪子。
“如何?”
英姐走到沈陵容身邊,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沈陵容心神一動,“這鋪子是你的?”
英姐眉毛一挑,“這都被你猜出來了?”
沈陵容會心一笑,“這般極盡小女兒心思的風格,我想二舅舅應該是想不出來的。”
安景潤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這鋪子是大嫂全權交給英姐兒打理的。”
“怎么樣?”英姐有些期待地問沈陵容。
“極好,姑娘家見了只怕要走不動道的。”沈陵容誠心誠意地說道。
英姐突然就露出了笑容,像朵盛開的桃花。
“喜歡就好,這鋪子以后便是你的了。”
英姐從袖口取出一張紙遞給沈陵容,動作極是瀟灑恣意。
沈陵容一愣,“給我?”
英姐點了點頭,“對呀,這是地契。”
沈陵容毫不猶豫地搖頭,“我不會收的。”
英姐瞪大了眼睛看著沈陵容,嗔道:“我和娘都說好了的,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沈陵容一下子哭笑不得,“你這人,送東西怎么和要東西似的,一樣的霸道。”
英姐頗為自豪地笑道:“我這人一向如此,快,把這地契收了。”
沈陵容還是搖頭,“你這眼睛不眨就送出手了,我卻不敢收。”
她方才不過一掃便發現了,不說這琳瑯滿目的精美樂器,便是鋪子里林林總總的飾品都不是常見的。
“比起你幫的大忙,這鋪子實在不算什么。”
英姐語氣真誠,面容十分自然、舒坦。
“你若執意不收,我把這地契送到沈府去。你爹和那個女人的德行我都聽說了,看你舍不舍得。”
見沈陵容又要拒絕,英姐索性出言威脅。
沈陵容無奈扶額,安景潤雙目湛湛,面容疏朗,笑著說道:“容兒,你收下吧,英姐兒一向說到做到的。”
沈陵容有些為難地看著眼前的地契。
她確實需要銀子,當年陵容進京實在太過寒磣,在宮里更是束手束腳,寸步難行。
有間鋪子在手里,便是每月的營收也是可觀的。
她終究要離開這里的,這個鋪子到時再歸還英姐便是。
想到這里,沈陵容素手一伸,美目瑩光,狡黠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說好了,這是媒人禮。”
一句話,讓兩個人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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