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顏看得是目瞪口呆，腿一直忍不住地想往外挪，卻被這場景嚇的挪都挪不動，她轉頭瞧見成瀾一副淡然的模樣，頓時清醒了好幾分……

成瀾如此模樣，是不是因為以前來過呢？而她除了跟鄰足公子來，也不會有別人了吧……

想到這兒，幸顏冷不丁地難受起來。

恰時一位貌美的姑娘不知何時攀上了幸顏的身子，嚇得幸顏身子一抖。

那姑娘見幸顏身材矮小，長相稚嫩可愛，舉止也青澀無比，心想定是哪家的小少爺投溜出來破自己黃金之身呢，于是便逗弄道：“小少爺，您瞧瞧這滿大堂的姑娘，您可有喜歡的？”

“我……”幸顏想掙脫她，但這女子手卻越收越緊，甚至連臉也越貼越近，幸顏忍不住叫了一句：“成瀾救……”

話未落音，成瀾便毫不客氣地將那姑娘推開，厲聲：“我們家小少爺是第一次來這地方，別嚇著她！”

沒想到那姑娘絲毫不惱，臉上笑的越開心，那腰肢扭得越媚了起來。只見她甩了甩手絹，柔聲：“公子，您別惱奴家，這哪家的少爺不都是這樣的，等過了今夜以后啊，保準他不會這般青澀了！”

說罷她朝著幸顏拋了個眉眼，幸顏立刻漲紅了臉。

“小少爺，不然奴家帶您上二樓，哪兒清靜些。”

幸顏早已不知如何思考，只聽“清靜”二字，便立刻點了點頭。那姑娘見狀又笑了起來，說：“樓上可是更貴些……”

成瀾聞言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直接塞到她手中，道：“帶路。”

那女子看了一眼銀票，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連忙甩著手絹興高采烈地走上前帶路。

“小少爺，咱們丘鎮到了冬天天黑的慢，您這會還未進過晚膳吧？等會奴家讓人給您端些酒菜來，這一邊吃佳肴，一邊兒吃姑娘們，舒……”

“你別說了！”幸顏叫停她。“趕緊帶，帶帶路。”

“哈哈哈，好好好！”她笑著，順便抬起頭招呼樓上的姑娘，喊道：“叫柳人語，到梨花房去！這小少爺膽子小，叫她一人便夠了！”

“是！”姑娘們柔聲道。

于是幸顏便被帶到了樓上左側的梨花房。而成瀾則被帶去了右側的桃花居，要說她們此行也是為了掩人耳目調查，若到了這等地方還待在一處不尋歡取樂，難免招人懷疑。便只得分開來，先找機會探探。

進了梨花房，便聞梨花香。

柳人語一聞開門聲，便小步從屏風后走出，見眼前男子拘束膽小，自知是要費點心神。

“公子……”她媚聲。“來這邊兒坐。”她指了指屏風后方。

幸顏吞咽了一下，鼓起勇氣朝柳人語走出，走到還差幾步處，柳人語便立刻上前去環住幸顏的腰，她雖比幸顏高，卻依舊能倚著幸顏作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實在厲害。

“公子，離晚膳還有一段時間呢，您想干點什么呢？”柳人語一邊說著，一邊對著幸顏的耳邊呵著氣，惹的幸顏渾身癢癢。

幸顏不是傻子，自然是曉得劉人語的意思。于是她緊張極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眼光不由得在房內到處飄來飄去，最后瞧見一把古琴，靈機一動，沉聲道：“你會彈琴？”

“嗯……會一點兒，公子想聽小女子彈琴？”柳人語問。

幸顏點點頭。

柳人語倒是聽話，當即便放開幸顏的手，到琴桌旁優雅地坐下，一雙柔荑緩緩撫著琴弦，繼而輕輕彈起來。吟道：

紅墻瓦綠見朱光，青羽掠云成雙。豪門數道啟，進出又幾回。辰星攀黛空，一夜未曾眠。

一片雷雨澆長虹，幾座紅爐燒天青。塵世萬種，因果有序，天賜丹心無地處。唯你淚成雙，化河歸天上。

她唱的委婉動情，落拓曲折處，九曲回腸，令幸顏一時難以自拔……手中本握著想要將她敲暈的酒杯，竟忘了下手。

待她手中的最后一個音落下，幸顏才悠悠地問道：“你唱的，可是《慕青鳥》？”

柳人語聞言面露訝異，一時忘了應答。

“慕青鳥，長廝守，愛不得，空余孤……這可是陳究的詞？我從前讀過。”說著幸顏頓了頓，又道：“不過你似是唱錯了，那句應是‘舊門數道啟’并非‘豪門數道啟’。你這一錯，可是將本意都變了。”

柳人語聞言立刻急道：“公子是在哪兒讀過這詞的！”

“我師……長輩喜淘些攤鋪上沒人買的書籍，讀過罷了。”幸顏一入神，差點兒說錯話。見柳人語神色漸漸傷懷，驀地想到了什么，問：“難不成你也有詞中的經歷，所以才這么憂愁？”

柳人語聞言緩緩搖頭，斂眸瞧著古琴上的琴弦，沉默了。

幸顏忍不住叫了她一聲。“柳姑娘？”

“此詞中的男子，雖愛女子，卻不愿意為了她放棄坦蕩仕途，如今，‘豪門’變‘舊門’真是可笑至極！”說著，柳人語竟一邊笑著，一邊啜泣起來。

幸顏一開始只當她是唱到深處，便覺感同身受，后來慢慢覺得不對勁，便裝作不不經意道：“柳姑娘，認識這個陳究？”

幸顏本以為柳人語會否定的，沒想到她居然立刻就承認了。

“他詞中的‘你’便是我。”說著柳人語抬起頭，眼神開始發散，像是進入了深深的回憶中。“那時，我還未及笄。他是我的第一個客人，他說我只屬于他一個人，可是后來他考過了院試，成了秀才，便告訴我他要去考鄉試，他要當官兒，回來贖我，讓我等他。這一等就是五年，他托人帶來了這首詞給我……”

“我本以為他已得高中，所以忘了我這個柳巷中的舊人，沒想到，他是窩囊依舊！不敢來見我！”柳人語說著用力拍了一下古琴，頓時弦音混沌，正如她胸中熊熊的怒意。幸顏連忙按住那抖動的琴弦，似是安撫她。

幸顏聽她說完后，除了訝異柳人語竟有有這樣的一段往事，這心中還生了一計。于是故作關心地說了一句：“柳姑娘不如親自去找他，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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