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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的喘息了一聲,希爾曼的右手小指脫離了鐵鏈。
他從空中墜落,腳下掛著的金屬球撞擊地面,發出一聲巨響。希爾曼落在金屬球上,雙足輕輕一抖,就將掛在腳脖子上的金屬環震脫。
他從金屬球上跳了下來,扭動著猶如公牛一樣雄壯的脖頸,發出‘咔咔咔’沉悶的關節爆鳴聲,儀態從容的走到了房間的一個角落里。
他站在那里,脫掉了身上的所有衣物,然后雙手輕輕一拍。
他的頭頂,天花板上,一個直徑十尺左右的青藍色圓形法陣亮起,‘嘩啦啦’,一股清澈的,蘊藏了奇異的能量氣息,毫無雜質,純凈至極的‘純水’,或者說‘水元素’從天花板的法陣中噴出,帶著萬鈞之力砸在了他身上。
希爾曼的腳下,地板上同樣一個直徑十尺的青藍色圓形法陣亮起,頭頂沖刷下來的清水,流淌過他的身體,帶走了身上的汗水和灰塵后,又被地下的法陣一口吞了下去。
沖刷了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兩個法陣同時停止了運轉。
希爾曼走到了衣柜前,掏出一條碩大的毛巾擦了擦身體,然后換上了一套舒適的居家服,踏上了一雙潔白的羊毛拖鞋,懶散的打了個呵欠,走到了小車拼成的餐桌前。
老麥親自動手,拉開了一張高背椅。
希爾曼坐在了高背椅上,帶著一絲欣然,目光掃過餐桌上數十道出自海德拉堡頂級大廚之手的美食。
“菜色不錯。”希爾曼笑著,他也不動用刀叉,直接上手抓起了一條油光水亮的酸菜腸,蘸了點一旁小碟子里的蘸料,有滋有味的吃了起來。
“嗯,美味,非常美味。”希爾曼笑著連連點頭:“以前每天都享用這種美食時,我完全感受不到食物中蘊藏的美味的真意,更無法感受廚子們在他們的作品中花費的心血。”
“現在不同,我每個月,只有一天的時間享用這些美食……嗯,美味的程度翻了多少倍?十倍?一百倍?不可思議……”
感慨了一聲,希爾曼抓起酒瓶,給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上了一杯美酒,然后揮動著手中的香腸,朝著老麥笑道:“上個月,有什么新鮮事么?呃,該死的,在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我想找個聊天的人都沒有。”
瞇了瞇眼睛,希爾曼的瞳孔變成了梭子形的豎瞳,他的聲音中,突然混入了詭異的‘嘶嘶’聲。
“上上個月,我給你說過的,隔壁新來的那位,有能力和我隔著墻壁聊天的倒霉蛋……他自殺了。”希爾曼喝了一口酒,感慨道:“真是一個混蛋,我剛剛和他聊得開心呢,他就自殺了。”
“海森這老家伙,挑人的本領越來越差,現在什么貓貓狗狗,都有資格被關進血木棉堡的地下了么?他,也不知道挑一些生命力更強一點點的人!”
老麥微笑著,滿是崇敬的看著希爾曼:“是他們太弱了,他們根本沒資格成為您的鄰居。”
希爾曼聳聳肩膀,他放下酒杯,卷起了袖子。
他襯衣的兩顆扣子沒有扣上,于是,可以看到,他的手肘還有鎖骨附近,生滿了一片片拇指大小的六邊形黑色鱗片。
這些鱗片光滑,冰冷,漆黑,沒有絲毫反光。
每一片鱗片都好像一顆小小的黑洞,在吞噬四周所有的光芒。又好像一顆黑色的眼眸,直勾勾的凝視著附近所有的生靈。
當希爾曼的瞳孔變成豎瞳的一瞬間,這些黑色鱗片內,就有‘嘶嘶’聲響起,一股邪惡的混亂的力量從鱗片中散發出來,整個房間的空間都開始搖晃,都開始蠕動,一種微弱但是品階極高的威壓,悄然向四周擴散。
那些侍者規規矩矩的站在遠處房間角落里,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不敢多看希爾曼一眼。
“沒錯,是他們太弱了。”希爾曼滿意的笑著,他三兩口吞掉了香腸,然后抓起了面前的一頭油光水亮的烤乳豬,帶著滿臉愜意的笑容,舉起烤乳豬,一口將豬鼻子啃了下來。
“說說看,上個月,有什么新鮮事情么?”希爾曼笑得格外燦爛。
“有點有趣的事。魯爾城的那些肥頭大耳的蠢貨,被陛下狠狠的收拾了一頓,他們出了很多血,損失很慘重。”老麥同樣笑容滿面的,看著希爾曼享受餐桌上的美食。
“啊……預料之中的事情。”希爾曼淡然道:“十八年前,這些蠢貨背叛了我和我的父親,背棄了我們的盟約,當我們需要他們的力量時,他們以極其微薄的代價出賣了我們。”
“他們以為這樣做,他們可以由此更進一步?錯了,錯了,他們只會暫時的茍且偷生,甚至,我們那位可怕的女皇陛下,為了帝國的穩定,會暫時讓他們壟斷更大的利益。”
“但是九頭蛇的本性不會變,九頭蛇的貪婪和殘忍永遠不會改變。”
“養肥的豬,遲早要殺來吃掉,無非是什么時候殺,怎么殺,殺得是快還是慢的問題。”希爾曼‘咔嚓’一口,咬掉了烤乳豬的小豬尾巴:“遲早要殺,我對此絲毫不感到奇怪。”
“如果不是我們的女皇陛下出了某些問題……那些愚蠢的容克們,他們早就挨刀了。”
老麥微笑著:“睿智莫過于您,他們損失慘重,很多核心業務被軍管,很多重要族人被關押、審判,等待著最終的定罪……當然,這是他們咎由自取。”
“有些事情,很有趣。”老麥輕笑著:“耳語森林俱樂部,您知道的,威綸大法官的那個俱樂部……那些容克找上了他,想要通過威綸大法官去對付一個年輕人,然后通過那個年輕人,止損、回血!”
“等等!”希爾曼從嘴里抽出了一塊乳豬腿骨,‘叮’的一聲丟進了盤子里。
“啊,看看我說得對不對。”希爾曼笑看著老麥:“那些容克們損失慘重,他們想要止損,回血,想要從別的地方找到足夠龐大的利益,彌補他們最近被女皇陛下狠宰一刀的損失……”
“那個年輕人……嗯,讓我看看,那個年輕人,他應該來自南方,圖倫港大家族的成員?甚至是,在圖倫港舉足輕重,有代表性、決定性的暴發戶大家族的成員?”
希爾曼撕下一大塊烤乳豬皮塞進嘴里,一邊咀嚼一邊含糊的說道:“容克們在他們的礦業、制造業上損失了一大筆,他們想要從新興的、正在急速膨脹的遠洋貿易中補回來……遠洋貿易,可是最近十幾年,整個梅德蘭最紅火的新興行當!”
“睿智莫過于您!”老麥一臉驚訝的看著希爾曼:“您說對了,他們栽贓嫁禍喬·容·威圖……那是圖倫港七人委員會主任委員威圖家族的第二子,而且,是最受威圖家族家主黑森和主母莉雅溺愛的第二子。”
“他們想要通過喬,插手圖倫港的遠洋貿易。”老麥微笑道:“如您所知,那些貪婪的容克,他們掌握的財勢究竟有多么龐大,如果他們裹挾了他們的盟友,順利踏足圖倫港……以圖倫港那些暴發戶家族的底蘊,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成功了?”一頭烤乳豬三兩下被消滅干凈,希爾曼愜意的從餐盤上抓起了一條油光水亮的燒鵝,‘咔嚓’一口咬下了一條鵝腿。
“他們最初成功了。”老麥微笑道:“他們動用了在警務部的棋子,動用了巨大的財富,栽贓了那個小子,而且很順利的,將那小子送進了血木棉堡。”
“哦豁?”希爾曼放下了手中的燒鵝。
“但是那小子成功脫罪。”老麥的臉色微微有點陰沉:“他……勾搭上了薩利安殿下,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價,總之,他完美的按照《貴族法典》的條文,以功勛脫罪。”
“甚至,他打死了驢子。”老麥的聲音變得低沉了許多:“我們,本來也想和那些容克一樣,通過喬滲透威圖家族,掌控圖倫港,盡可能的獲取更大的利益……但是,這小家伙心狠手辣得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十八歲的小王八蛋……”
“一大清早,當著我們的面,他一拳打死了驢子。”
老麥攤開雙手,目光中滿是驚詫之意:“您知道的,驢子自身的實力不弱,雖然在血木棉堡,他將身子骨糟踐壞了,但是他本身實力不弱……一個十八歲的小王八蛋,一拳將他打死……”
“更可氣的是,他打死了驢子,他繼續用《貴族法典》的脫罪條文,用足夠的功勛洗刷了自己的罪名。”老麥輕嘆了一聲:“我們來不及對他繼續做什么,他已經離開了血木棉堡,而且住進了海德拉宮。”
聳聳肩膀:“在薩利安殿下的安排下,前些天他更換了身份,從警務部的警察變成了陸軍部的少校軍官,而且從司法大學,轉入了軍事大學。”
希爾曼抬起頭來,豎瞳中噴吐著幽深的光芒:“有趣的小家伙……那么,昨天是軍事大學的月考之日……他的成績怎樣?”
老麥吞了口口水:“他剛剛進入軍事大學半個月,他……九門主修課程,滿分……個人軍事格斗,新生第一。”
希爾曼又‘咔嚓’咬掉了一條鵝腿。
“人才啊,別想著陷害他了……唔,讓瑪格去認識他,讓瑪格,成為他的朋友。”希爾曼幽幽道:“薩利安看中了他?呵,我也看中了,你說,該怎么辦呢?”
大片大片的黑鱗從希爾曼皮膚下鉆出,他的脖頸后方,左右肩膀上,兩顆半個人頭大小的肉球猛地隆起。
可怕的威壓席卷整個房間。
一眾侍者紛紛口鼻噴血昏厥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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