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阿提拉走進了專列。
他獨占專列正中的一節車廂,布置成套房結構的車廂里陳設極致奢華,比之梅德蘭任何一個強大帝國的皇宮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進入車廂,地上鋪著潔白而柔軟的提花羊絨地毯。
這種地毯出自黑大陸左近的帕帕亞次大陸,唯有帕帕亞次大陸極少數幾個傳承久遠的大部落中,最心靈手巧,且得秘傳的少女才能織造。
地毯使用的提花工藝極其復雜,復雜到猶如噩夢一般。
一名少女耗盡一生,也不過能織出十尺長、三尺寬的這么一條地毯而已。圣阿提拉的車廂使用的地毯,大致就耗盡了數十名少女一生的心血。
當然,和進門的地毯上鋪著的那張黑色雄獅皮相比,這條地毯又不算什么了。
黑色的雄獅皮長有將近二十尺,每一根毛發都閃爍著寶石一般晶瑩的光芒。在雄獅的頭部正中,更有一根三尺長的黑色水晶長角生出,透明的水晶長角中,隱隱可見幾枚神紋若隱若現。
這是一頭六階巔峰,幾乎半截身軀都已經擠入七階,黑大陸特有的魔獸獨角獅。
近乎七階的獨角獅,其皮毛刀劍難傷,是最頂級的,鑄造超凡甲胄的極品材料。單單這一張雄獅皮,在梅德蘭大陸,明面上的市值就超過十億金馬克。
當然,十億金馬克,也只是一些自以為金錢能解決一切問題的‘妄人’胡亂開出的價碼……實際上的情況是,你就算掛出百億金馬克的價格,也不可能獲取一小片獨角獅的皮毛。
放在金橡教會這樣的雄踞大陸的頂級勢力手中,獨角獅的皮毛這樣的寶物,堪稱戰略級的神器,金錢怎可能衡量它的真正價值?
而雄獅皮頭上的那根黑色水晶獨角……在獨角獅的成長過程中,隨著它的生命閱歷和歷練經歷的不同,會凝結出不同的天賦神紋,擁有各種匪夷所思的神效。
一般而言,如果硬要以金幣來衡量價值……凝出一枚神紋的獨角獅水晶獨角,比較合理的市價在十億金馬克左右。
如果一根獨角獅的水晶獨角中,凝出了兩枚神紋,那么它的價格就超過了一百億金馬克。
如果凝出了三枚神紋,那么這根水晶獨角的價格,可以再在后面加個零!
而圣阿提拉用來鋪地,作為墊子使用的這張獨角獅的皮毛上,那根三尺長的水晶獨角中,赫然凝聚了四枚清晰的神紋,還有第五枚神紋,也已經模模糊糊的,凝聚出了大半的形態。
這根水晶獨角,就足以讓圣阿提拉獲得‘富可敵國’的頭銜!
圣阿提拉慢悠悠的踏上獨角獅碩大的皮毛,他走過筆直挺起來的黑色水晶獨角,右手輕輕的在鋒利的獨角上抹了一把。
他的手指和獨角碰觸的時候,他的指縫中有大片細細的電光流轉。
水晶獨角內,一枚形如雷電的神紋閃爍了一下。渾厚、滾燙的雷霆之力猶如流水一樣順著指頭流入圣阿提拉身體,他渾身的皮膚微微一亮,身上的氣息又加強了一絲。
幾名身穿血色長袍,面色冷厲的教士緊跟著圣阿提拉走進了車廂。
見到圣阿提拉身上的異象,幾名教士的眸子里閃過了一抹璀璨的寒光——圣阿提拉的實力,越發的深不可測了……自從得到了這張獨角獅的皮,得到了這枚凝聚了四枚完整神紋的水晶獨角后,圣阿提拉實力的提升,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這些心腹教士的想象極限。
“那個維格拉爾,倒是一條好狗……可惜,不能為教會所用……不能,為我所用。”
圣阿提拉輕嘆了一聲,他走到了黑色雄獅皮的尾部,在一張用精雕細琢的人骨制成的高背王座上慢悠悠的坐了下來。
這張高背王座,通體用一塊塊拇指大小、打磨得無比精巧潤澤的人頭頂骨片鑲嵌而成。
圣阿提拉屠滅了黑大陸無數的部族。
那些部族的酋長,他們的腦袋被教會騎士砍下,他們頭頂正中的一小塊骨骼經過宗師級匠人的精心加工,最終就變成了這張王座微不足道的組成部分。
在這些骨片上,匠人用極其細小、流暢的花體字,雕刻了贊頌‘穆’的祈禱詩。
這些花體字經過精妙的設計,無數花體字拼湊成了云朵一般的花紋,打磨精致的人頭骨閃爍著微光,這些云朵一般的文字就好像在椅背上流動。
圣阿提拉坐在王座上,就好像高居云端的神靈。
一名同樣光頭的血袍教士走到了車廂角落的酒柜前,他端起了一瓶黑大陸秘制的‘血果酒’,拔出瓶塞,將殷紅如血的粘稠酒液,小心的倒進了酒柜正中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酒器中。
酒器,是一個絕美的少女頭顱。
少女的皮膚黝黑,猶如黑夜一樣深邃,更閃爍著淡淡的柔光。
但是皮膚雖然漆黑無比,依舊能看出,這少女有著傾國的顏色,她的五官無比的精致、絕美,可見她生前是一個多么讓人傾倒的大美人兒。
只是曾經傾國傾城的頭顱已經被人斬落,美麗的頭顱用可怕的工藝保存得無比完美,一如少女還活著的時候那樣栩栩如生。
如此美麗的頭顱,被制成了酒器。
這個酒器,在如今的黑大陸也是赫赫有名的‘圣物’!
圣阿提拉統帥的教會騎士,徹底擊潰了黑大陸各大部族組織的聯軍后,生擒活捉了部族聯盟的首領——有萬年來黑大陸第一美女之稱,立志為自己慘死在火刑架上的父親復仇的傳奇酋長‘兮雅’。
圣阿提拉將兮雅的頭顱制成了酒器。
之后所有向金橡教會投降的黑大陸部族酋長,還有各部族的長老們,都要喝一口從兮雅頭顱中倒出來的美酒,以此證明他們對金橡教會的徹底順從。
這件酒器,也就被金橡教會封之為‘圣物’,成了圣阿提拉赫赫兇名的一部分。
血袍教士小心的捧著酒器,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圣阿提拉身邊。
圣阿提拉接過酒器,湊到嘴邊,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真是太可惜了……維格拉爾的能力很不錯,這一路上,他帶著人寸步不離,破壞了你們多少次行動啊!”
幾名血袍教士面露羞愧之色,一個個無聲的低下頭。
“不過,我能理解,這不是你們的錯……這里是德倫帝國的領土,他們行事便利,他們有無數的爪牙供他們驅遣,你們做起事情來束手束腳,也是難免的事情。”
輕嘆了一聲,將酒器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圣阿提拉看向了一進車廂,就很自覺的跪在了獨角獅皮毛旁的,魯爾大教堂的本堂主教霍夫曼。
霍夫曼主教,膽大妄為到就連穆的金橡圣像上脫落的純金葉片都敢貪墨。
如此貪婪無度、膽大心黑的他,此刻卻猶如最聽話的乖寶寶一樣,畢恭畢敬的跪在地上,額頭緊貼著柔軟的羊絨提花地毯,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我一眼看出,你有罪。”圣阿提拉輕柔的笑著:“霍夫曼兄弟,我看得出來,你身上有濃濃的罪孽……你對我主的信仰……并不虔誠!”
霍夫曼主教渾身上下‘唰’的一下滲出了無數的冷汗,肉眼可見他身上的神袍被汗水浸濕,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圣阿提拉,金橡教會最近百年來冊封的唯一一位圣人。
單憑這個身份,圣阿提拉在金橡教會內部的地位,就堪比端坐在達缽岴之巔,掌控偌大的金橡教會的那位至高無上的教皇。
對于普通的神職人員,圣阿提拉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足以主宰他們的生死。
圣阿提拉說,霍夫曼主教的信仰不虔誠,這幾乎就等同,霍夫曼主教馬上就會被送上火刑架。不過,因為他畢竟是一座大教堂的本堂主教的緣故,霍夫曼主教有資格使用比較昂貴的香木,身上涂抹的油脂,價格也會比較高昂一點。
他可以死得,略有體面一些。
但是誰想被燒死呢?
下令燒死那些異端,固然是賞心悅目的快樂事情;可是自己被送上火刑架,這絕對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事情。
“尊……尊貴的圣……圣……圣阿提拉冕下!”
霍夫曼主教從袖子里,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張巨額的,由德倫帝國皇家銀行簽發的本票。
這張深綠色,背面有九頭蛇浮雕暗紋的本票上,那一行巨額的數字,哪怕是魯爾城的那些超級容克家族們,也絕對會感到眼熱,甚至不惜為此做點什么不怎么合乎法規的事情。
一名血袍教士走了過去,接過本票,恭謹的奉到了圣阿提拉的面前。
圣阿提拉瞥了一眼本票上的數字,不緊不慢的說道:“不錯,這讓我認識到了,你還是有一點用處,有一點價值的……但是,還不夠!”
“我愿意做您膝下,最虔誠的走狗!”霍夫曼主教五體投地,向圣阿提拉頂禮膜拜。
圣阿提拉眉頭一挑,‘呵呵’笑了起來:“我喜歡聰明的人……不,霍夫曼兄弟,你已經不能稱之為聰明,你簡直可以說,你擁有超人的智慧。”
“那么,以后你就安心的坐鎮魯爾城大區,為我主的光輝灑遍整個德倫帝國,作出應有的貢獻吧……當然,你要持之以恒的,表現出你應有的……用處,還有價值!”
圣阿提拉不緊不慢的接過血袍教士手中的本票,瞥了一眼上面巨大的數字,輕輕的搖了搖頭。
“確切的說,這張本票,還是有點寒酸了……我希望,你在未來,能夠發揮更多的、更大的用處,能夠體現出更多、更大的價值。”
霍夫曼主教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畢恭畢敬的應了一聲:“如您所愿,我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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