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前院大廳。
愉妃臉上的悲傷溢于言表。
從愉妃醒來到現在已經好幾次哭的差點昏厥。
盛淺予站在容逸后面看著,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就算知道四皇子妃順利誕下一個孩子,愉妃也沒有絲毫的好轉。
張老夫人和容王妃等人輪番勸說也沒能讓愉妃離開棺木一步。
盛淺予不知道愉妃的傷心有多少是因為四皇子沒了,她沒有辦法坐上太后位置的成分在里面。
雖然愉妃是容逸的親姨母。但是,幾次接觸,其實,不得不說,愉妃本身也很在意宮中的地位。
不光愉妃,其實,所有人都一樣。
生在皇家,處在這樣的環境,不爭不搶就是丟失性命。
如今四皇子一死,好像很多東西都沒有辦法再去爭,爭來又要給誰?
“殿下,殿下......”
門外傳來腳步聲,眾人轉頭,四皇子妃身子微微彎著,臉色蒼白的幾乎看不到血色。
盛淺予趕緊上前,“你現在不能下床。傷口還......”
“殿下。”四皇子妃卻根本沒看她一眼,眼里和口中只有大廳中那個躺在棺木里的人。
盛淺予擰眉,心里嘆息一聲。
人都已經到這里了,她便不多說了。
四皇子妃緩步走到棺木邊,身子貼著棺木跪下,手顫顫抖抖的去摸四皇子。
此時的四皇子已經被收拾干凈,身上穿著受封親王的規制服飾。
這個親王其實已經沒什么意義,而且,四皇子心里真正想要的是王位。
“殿下,你不是說,要看著我生孩子嗎?臣妾說了你不在會害怕,你怎么能食言呢?”
“殿下,我們的女兒很可愛,很像你,她提前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不過,她現在沒有父親了,她都沒機會看看你長什么樣子。”
“殿下,我不能沒有你,我來陪你好不好?”
四皇子妃這句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在另外一邊的愉妃也抬頭看向了四皇子妃。
四皇子妃卻沒有看任何人,眼里噙著淚花,專注又深情的看著四皇子。
“殿下,說好了,你要等等我,臣妾馬上就來找你,馬上就來。”
這話說完,四皇子妃嘴角彎起,趴在棺木上,手緩緩垂下。
眾人看情況不對,立即上前。
四皇子妃的娘家人把四皇子妃扶著躺在一個人懷里呼喊。
盛淺予和容逸對視了一眼,上前,盛淺予拿起四皇子妃的手把脈。
良久,看著四皇子妃閉上的眼睛,盛淺予開口,“吃了毒藥。已經,無解。”
四皇子妃本來就剛剛剖腹產,就算臉色蒼白也屬實正常,不會有人多想。
也就四皇子妃說的那些話才讓大家覺察出不對勁。
“無解?救不活了嗎?姐姐她還有呼吸啊?”其中一個女子哭著問盛淺予。
盛淺予搖頭,“發現的太遲了。”
那女子聞言,不再多問,轉身哭起來。
盛淺予站起身,看著奄奄一息,已經沒有任何反應的四皇子妃,心里一股說不上的滋味盤旋在心口。
四皇子妃這是殉情了,為四皇子。
她和四皇子沒什么接觸,不過一直知道四皇子也是個溫和的人。
他一定對四皇子妃極好,所以,四皇子妃才受不了四皇子離世的消息。
大廳里哭聲,喊聲持續了許久才漸漸平靜下來。
四皇子妃和四皇子一起,留下剛出生的女兒雙雙離世。
愉妃大部分時候都是在默默流淚,短短幾日時間整個人都消瘦了下去。
大廳里重新換了一個棺木,這次里面放著兩個人。
七日時間過,送葬的日子到。
這一日真武會暫停,很多人都來拜祭四皇子與四皇子妃,送兩人最后一程。
盛淺予站在容逸斜后方,看著前來的大臣。
另外四國的使臣甚至連喬銘宸,龐煬,湛王等人都過來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到的時候,立刻迎上愉妃懷疑加憎恨的眼神。
因為,現在所有的皇子之中有理由殺了四皇子的人就只有三皇子和五皇子。
皇宮正門,愉妃一直覺得三皇子應該沒有那個膽量。
但是,現在看看五皇子,又不確定到底是不是。
容逸這幾日一直在查這件事,除了在南城墻外查到半個腳印,再沒有任何的線索。
就連那日喊‘抓到兇手’的護衛也意外落井身亡。
要說這是意外,沒有幾個人相信。
一定是因為那個人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會被滅口。
之后,一切都毫無線索。
不過,值得懷疑的人確實就這兩個,或者說,與這兩個皇子有關系的人。
盛淺予看著五皇子臉上難得的嚴肅,眼底只是劃過懷疑。
有這么大膽子在皇宮正門動手的人,應該就是五皇子無疑。
可惜的是他們找不到正據。
再看看三皇子,眼底有隱隱的笑意。
應該不是三皇子所為。
若是三皇子的話,他能除掉一個人,應該會選擇除掉五皇子。
畢竟,這么些年,五皇子仗著皇上的偏愛沒少讓皇后和他吃虧。
三皇子高興大概是因為有人替他動手除掉了四皇子。
而一直以來公開的一件事情就是,五皇子多次在很多人面前拒絕做太子。
三皇子大概以為,四皇子沒了,這個皇位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了。
以此來看,說明三皇子完全不知道,最后的贏家其實是五皇子。
拋開這些暫且不說,送葬的隊伍開始往外走。
盛淺予身為女子,又沒有嫁給容逸,也就沒有跟著去皇陵。
看著隊伍走遠,盛淺予帶著鞭卓打算去馬車停放的位置,然后離開。
“盛淺淺。”
湛王的聲音傳來,盛淺予轉身,“有事?”
“你竟然停下了?是不是覺得本王知道一些什么消息?想從本王這里知道。”
盛淺予無趣的扯扯嘴角,轉身。
湛王臉上劃過笑意,抬腳跟上盛淺予,“盛淺淺,本王發現三皇子的臉有點不對勁,你搞得鬼?”
“三皇子不對勁跟我有什么關系?”
“嗯?可是,那個三皇子妃已經毀容了,現在三皇子也有點,本王還從未見過這么奇怪的病,不是你搞得鬼還會有誰?”
“呵呵!湛王這次找錯人了,真的跟我沒關系,你找別人問問去吧。”
話落,盛淺予掃了一眼湛王帶著漫不經心笑意的臉,就像他看穿了一切撕的。
盛淺予完全的不在意,上馬車,離開。
剛剛遠遠的看三皇子她是沒什么感覺,不過,若是已經有效果了,她自然是高興的。
三皇子妃之前來找過她,求她。但是,三皇子妃又不舍得動自己的男人,更不會動自己的孩子。
結果自然是被拒絕回去。
盛淺予不知道三皇子妃現在變成什么樣子了。
但是,從三皇子妃最后一次有些不顧一切的態度來看,大概很嚴重。
至于三皇子,他身上的毒其實是和三皇子妃一樣。
當初她告訴容逸三皇子妃的事情后,容逸就說讓三皇子自己亂。
等到三皇子也漸漸毀容,再告訴他這個是被傳染的,他自然把這件事怪在三皇子妃身上。
而國公府如果維護三皇子妃,三皇子自然是不愿的。
但是呢,三皇子被三皇子妃傳染的不能見人,更是因為容貌而無法再爭皇位,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三皇子妃的。
這么想想就知道三皇子府和國公府有多熱鬧了。
四皇子和四皇子妃順利下葬,愉妃病重,住到了丞相府。
皇上念四皇子剛亡,便同意了此事。
真武會繼續,盛淺予卻不用去參加。
“容逸,箭奇還沒放出來嗎?”
“今晚。”
“你這幾日去過大牢嗎?”
容逸點頭,“去問過一次,他什么都不知道。”
盛淺予臉上沉底點點,“等箭奇回來讓他來府中一趟,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他。”
“好。”
當日天色快黑的時候,還沒等箭奇被放出來,卻傳來刑部大牢起火的消息。
盛淺予知道的時候,臉色一變,“箭奇呢?”
“不知。”鞭卓搖頭,她也是剛剛收到這個消息。
盛淺予放下手中的事情,站起身,“走,去看看,我覺得箭奇肯定知道些什么,就是在大牢中不方便說。”
如今背后那人肯定是知道箭奇即將出獄,這火估計也不是意外。
“是。”
鞭卓騎馬帶著盛淺予朝刑部大牢去,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收不住,容逸提著胳膊被燒傷的箭奇從火海出來。
盛淺予看此,立刻跳下馬車迎上去。
“容逸,快把他放下,我先給他處理傷口。你可受傷了?”
“沒有。”容逸聲音沉沉,轉頭看著身后被更大的火吞噬的天牢。
盛淺予把藥水和幾種藥粉給箭奇用上,也看向燃燒的熊熊大火。
“里面的人都救出來了嗎?”
容逸神色凝重,“沒有。”
逃出來的就幾個會武功的,他剛進去的時候箭奇已經到門口了,若不然,那么大的火,他也不敢再進去。
盛淺予神色微緊,“知道是什么人所為嗎?”
容逸淡淡搖頭,沒有說話,眼神卻不是那樣。
盛淺予看此,心里一突,大概知道什么了。
這里不方便說這些事情,還是回去最好。
“咱們先回去吧?”
容逸卻摟住盛淺予,把她擋在后面,警惕的看著四周。
盛淺予神色一變,手伸進隨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個瓷瓶。
“主子小心!”
箭奇戒備的神情盯著一個方向,而后熟練的抽了一根隨身帶著的箭,朝遠處那支破空而來的箭射去。
那支朝容逸射來的箭和箭奇射過去的箭撞在一起,然后一起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盛淺予看此,對箭奇的箭術倒是贊賞。
能夠把移動的箭射掉,真的很厲害了。
又一聲破空聲,這次是鞭卓用鞭子把那根迅猛的箭攔住。
容逸看著暗處,有盛淺予在這,他不放心去追。而且,追過去可能會更危險。
兩支箭射完,周圍再沒有動靜,盛淺予不敢出聲,視線緊緊盯著周圍,生怕哪里再突然出來一根箭。
等了好一會兒,有暗衛飛身回來,“主子,我們看到一個黑影,追到邢家那座廢棄的院子附近就不見了。”
“先不用追了,咱們回去吧。對了,把這里的事情稟報給皇上。”
容逸清聲交代。
盛淺予聽著容逸的稱呼,眼簾微動。
皇上,而不是皇伯伯。
這代表什么呢?
“走吧。”
又看了一眼那邊急著救火,對這邊的事情毫無察覺的護衛,盛淺予跟著容逸上馬車,離開。
回府的路上很順利,一行人直接到盛府。
確認箭奇的傷只是一小片燒傷,盛淺予問起了關于箭奇這段時間查的事情。
“你可見到緣笙谷的人了?”
箭奇有些不確定的道,“跟蹤姑娘的舅母時看到一個和她來往的人,不確定是不是緣笙谷的人。但屬下就是跟蹤那個人的時候才出的事。”
“那個人長什么樣子?”
盛淺予想確定是不是自己認識的,或者有沒有在緣笙谷見過。
“離得遠,能夠確定的是三十出頭,同樣的武功高深。對了,姑娘的舅母和那個人的舉動有些親密,不確定是不是屬下看錯了。”
聞言,盛淺予神色微動,和容逸對視一眼,“有可能是二舅舅。”
祖亮恒三十多,和二舅母是夫妻,有親密的動作也算正常。
很大的可能就是。
“那你是怎么暈倒的?”
箭奇擰眉,“若是那人是姑娘的二舅舅,那,他們可能在密謀著什么。”
“屬下跟著那個人去了一個很隱蔽的林子,那個人站在遠處和一個全身穿著黑色斗篷的人說話,屬下想看看穿黑斗篷的是什么人,便靠近了一些。”
“之后,那個人發現了我,手里拿著什么東西,直接就朝我扔了過來。”
“后面我聽到那兩人說快走,屬下就聞到一股香味,然后就暈了過去。”
“香味?迷迭煙的香味嗎?”
箭奇搖頭,“不確定,屬下沒聞過迷迭煙的味道。”
盛淺予倒了一顆解藥給箭奇,自己和容逸也吃下一些,之后打開迷迭煙的蓋子。
淡淡的香味飄出,箭奇卻擰眉,緩緩點頭,又搖了搖頭,“有些像,但是不一樣。那個里面好像多了些什么。”
聞言,盛淺予思索著問,“你昏睡了多久?”
“大概六個時辰。”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牢中,問過情況,也問過時間。
“那就不是迷迭煙。可是,迷迭煙的味道很特別,一般人做不出這樣的味道,你聞到的那個肯定和我丟失的那一瓶迷迭煙有關系。”
“如果說那個人是二舅舅。”盛淺予臉色緊了緊,看向容逸,“上次把我關起來的人就是二舅舅了?”
容逸臉上劃過沉思,“如果是你二舅舅,那么,他們為何這么做?”
盛淺予也是一臉不解,但是,又不能直接去問。
而且,現在古若和仇起也覺得二舅母他們有問題,說明,二舅舅他們做的事情連幾個師兄都瞞著。
思索了片刻,容逸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讓箭奇先回去休息,拉著盛淺予去里間休息。
“容逸,你說,這有沒有可能和我背后的那個師傅有關系?”
聞言,容逸眼簾一動,不是很確定的開口,“他們找你師傅做什么?”
“那就不是?”盛淺予也想不通,她就只是這么一說。
容逸摟住盛淺予,“先別多想了,這件事遲早會水落石出。我覺得,可能要等你去緣笙谷的時候才會知道了。”
盛淺予頷首,轉而說起今日刑部大牢著火的事情,“你說,如果那個人是二舅舅,為何當時不殺了箭奇,而是現在放火燒刑部大牢?還有那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又是誰?”
容逸搖頭,完全無法確定,“這些事情還真不好說。現在只能確定和五皇子有關。說不定,皇伯伯也知道些什么。”
“你說皇上?”盛淺予倒是沒想過皇上會知道什么。
“只是說有可能。皇宮的事情不好查,緣笙谷的事情也沒頭緒,這些事情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查,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搞清楚的。”
“你說得對。我再好好研究一下師兄的身體,盡量讓師兄恢復過來。否則,這么多事情都沒頭緒,實在不知道往后會不會出什么大事。”
“嗯。你休息吧,我出去還有一些事情。”
“做什么?”
“軍營的一些事情。”容逸彎唇,眼神柔和下來,彎身在盛淺予額頭印下一吻,“早些休息吧。”
“好,你注意安全。”
“嗯。”
天高氣爽,春天到來,站在陽光下多呆一會兒就隱隱的冒汗。
盛淺予把承諾的畫全部畫完,交給下人送去那些評判手中。
雖然退出了比賽,說出去的承諾還是要做到。
之后,盛淺予大部分時間都是圍著古若的身子轉。
“仇起師兄,我想試試給師兄在腦袋上下針,把所有重要神經連接的經脈全都試一遍,我覺得師兄肯定能好。”
若是現在等著師兄自己慢慢吸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仇起聞言,不是很放心的搖頭,“師妹,萬一弄巧成拙,師兄反而更嚴重怎么辦?”
“試試吧?總比現在好吧?”
仇起有些猶豫,不過見盛淺予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只好點頭同意。
不過,“師妹,如果,我是說如果。”
盛淺予看仇起臉上少有的染上了凝重,神色也不由跟著沉了幾分。
“師兄想說什么?”
------題外話------
感謝119***350和WeiXin8a3417ef0a送的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